粉丝见面会的礼堂里，暖黄追光灯在林一琪发顶流转。
她站在铺着金丝绒的舞台中央，听着前排小姑娘举着灯牌喊“琪宝要按时吃饭”，嘴角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这弧度里藏着三分疲惫，两分虚弱，全是她对着镜子练了数遍的“低血糖专用表情”。
“一琪姐姐，你脸色好白！”第三排戴圆框眼镜的女生突然站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林一琪的指尖轻轻掐了掐掌心，后槽牙微微咬合——这是她防止自己笑场的小习惯。
她扶着舞台边缘的雕花栏杆，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分：“可能……早上没吃早饭。”余光瞥见场边举着提词板的助理小夏己经急得原地转圈，她悄悄用脚尖碰了碰藏在裙摆下的小蛋糕盒，那是张青今早特意用低糖奶油做的，此刻正透过纸盒传递着余温。
“快！拿葡萄糖！”经纪人程舟的大嗓门从后台传来，他西装革履地冲上台，却在触到林一琪手腕时顿了顿——这丫头的脉搏跳得比平时快两拍，显然在演戏。
但程舟只当没察觉，反手扶住她肩膀：“去后台歇会儿，粉丝见面会改二十分钟后。”
林一琪顺势扶住他胳膊，经过舞台侧边的幕布时，特意让发梢扫过挂在墙角的摄像头。
她知道，这段“虚弱却坚持营业”的画面会在半小时内登上娱乐新闻头条——毕竟昨天刚有营销号说她“耍大牌推掉公益活动”，现在正是立“敬业摆烂”人设的好时机。
后台密室的门在身后锁上时，林一琪的表情瞬间松懈。
她扯下耳返扔在化妆台上，镜面里映出她泛着薄汗的脸，眼尾因为强撑着没晕过去而微微发红。
指尖按在墙面第三块砖的缝隙处，暗格“咔嗒”弹出，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支银色注射器——那是老K昨晚黑进盛世文娱背后的星芒资本服务器后，她用三次推演机会换来的情报：对方代表今晚会出现在见面会现场，情绪波动最剧烈的时刻，是他收到“计划启动”短信的三秒内。
“系统，启动共情模拟。”她闭着眼默念。
这次推演要消耗50点推演值，是她这半个月反套路任务攒下的全部家当。
眼前的黑暗里，黑白影像开始快速闪回：穿高定西装的男人在VIP室看表，手机屏幕亮起“00:00”的倒计时，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让林一琪后颈发凉——那是她在新闻里见过的，星芒资本掌舵人陆沉的标志性冷笑。
“叮——检测到高危情绪波动。”
系统提示音刚落，林一琪的太阳穴突然像被钢针猛扎。
她踉跄着扶住化妆台，镜面里的自己瞳孔正不受控制地收缩扩张，额角的碎发被冷汗黏成一绺。
黑白影像开始扭曲，陆沉的脸重叠着张青在实验室调配药剂的画面，数字流像暴雨般砸进视网膜：“推演值-50...能量过载...警告...警告...”
“操。”她咬着舌尖骂了半句，手忙脚乱地想终止推演。
可系统界面像被泼了墨，所有指令都变成乱码。
最后一秒她听见自己撞翻化妆刷的声音，金属刷子掉在地上的脆响里，混着程舟在门外砸门的喊：“林一琪！你他妈别又搞什么幺蛾子……”
再睁眼时，林一琪闻到消毒水混着猫薄荷的味道。
她想抬手摸额头，却发现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攥着，指尖还粘着医用胶布。
“醒了？”张青的声音带着点哑，像是刚跑过很长一段路。
他的白大褂前襟皱巴巴的，左袖口沾着半块草莓酱——那是今早她咬了一口又嫌弃太甜的小蛋糕。
林一琪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像砂纸，只能用眼神问“怎么回事”。
“老K说你系统崩溃了。”张青抽了张湿巾轻轻擦她嘴角，动作轻得像在哄炸毛的流浪猫，“我赶到时你正趴在化妆台上，手指好像还在按着什么。”他的拇指抹过她额角的冷汗，突然顿住，“知道你为什么晕吗？”
林一琪摇头，突然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多了个银色贴片，淡蓝色荧光在皮肤下流动，显示着“能量值67%恢复中”。
“共情模拟不是这么用的。”张青从背包里取出个金属药盒，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和他口袋里一样的蓝色试管，“你在透支神经突触，就像拿火柴棍撬保险柜——”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我改良的X-7能缓冲，但你连打个招呼都不肯。”
林一琪这才发现他的耳尖红得厉害，从耳朵一首红到后颈。
她想逗他，却在触及他眼底的暗色时收了声——那是熬了整夜的人才有的青黑，和她在推演画面里看到的，实验室台灯下调配药剂的男人一模一样。
“以后用之前，告诉我一声好不好？”张青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医用胶布传过来，“我...我想当你的后勤，不想当看你出事才冲过来的笨蛋。”
林一琪的指尖轻轻颤了颤。
她想起第一次在宠物医院见面时，他蹲在地上给胖虎喂猫条，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发顶，像给软乎乎的脑袋镀了层金边。
那时候她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兽医，现在才知道，这个总把猫条当谈判工具的男人，似乎藏着比她的推演系统更重大的秘密。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时，己经是深夜十点。
林一琪接起程舟的电话，对方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严肃：“有个自称陆沉助理的人找上门，说要谈‘合作’。”
“合作？”她重复，目光扫过手腕上还在发光的贴片。
“说是‘欣赏你的反套路’。”程舟嗤笑一声，“我让他明早十点来公司，你...你最近别乱跑。”
挂断电话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高危目标接近，是否启用‘屏蔽模式’？”林一琪看向窗外，夜色里有辆车的远光灯闪过，在玻璃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贴片，那抹淡蓝荧光突然亮了些，像在回应她的心跳。
“启用。”她轻声说，声音被夜色吞掉一半。
窗外的风掀起纱帘，吹得床头柜上的蓝蓟草香薰轻轻晃动。
张青放在床头的猫条盒被吹开，一颗三文鱼味的猫条骨碌碌滚到她手边——那是他走之前特意留下的，说是“补充能量”。
林一琪捏起猫条，突然想起推演画面里陆沉按动手机的动作，想起张青实验室里贴着的“X-7改良记录”，想起系统崩溃前闪过的最后一个数字：13。
那是陆沉计划里的倒计时，还是...
她低头看向手腕上的贴片，蓝色荧光里，“能量值”的数字正跳到99%。
窗外的远光灯再次亮起，这一次，照清了车牌上的字母——L.C，陆沉名字的缩写。
林一琪捏紧猫条，启动了屏蔽模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