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16日，华沙的天空被硝烟染成诡异的琥珀色。防空警报每隔半小时就撕裂空气，市民们蜷缩在地下室里，听着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市长斯特凡·斯塔希茨站在市政厅顶楼，望着满城火海，手指死死攥着望远镜筒——维斯瓦河对岸，德军的虎式坦克正排成钢铁长列，炮管首指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
"报告市长！德军第8集团军己完成合围！"副官扬科夫斯基冲进来，军装上沾满尘土，"城北的莫德林要塞刚刚失守，守军全军覆没。"
斯塔希茨的喉结动了动，沙哑着嗓子问："我们还剩多少部队？"
"不到两万人，而且弹药...最多支撑三天。"扬科夫斯基低头看着沾满血污的作战地图，"更糟的是，东部防线传来消息...苏联红军正在布列斯特方向集结。"
市政厅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机枪声。斯塔希茨掀开窗帘一角，看见三名平民被党卫军按在墙上，随即传来的枪响让他浑身一颤。"告诉罗兹瓦多夫斯基将军，启动B计划。"他转身时，瞥见墙上的肖邦画像，这位波兰作曲家的眼睛仿佛在凝视着这座垂死的城市。
此刻，德军第10集团军指挥部内，瓦尔特·赖歇瑙元帅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华沙是欧洲的耻辱柱，必须用火焰将它彻底焚毁。"他对参谋长说，"通知凯塞林将军，让第8航空军执行'雷电行动'——明天日出前，我要看到整座城市化为灰烬。"
副官递上最新战报："元帅阁下，苏联外长莫洛托夫发表声明，承认德军占领波兰西部的'合法性'。"
赖歇瑙冷笑："斯大林的算盘打得精明。等我们把波兰啃得只剩骨头，他再从东边捡现成的。"他抓起电话，"接通古德里安将军，我要他的装甲部队立刻切断华沙与卢布林的联系。"
9月17日凌晨，华沙市民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醒。德军斯图卡轰炸机如黑色秃鹫般掠过城市上空，炸弹雨点般落下。圣十字教堂的尖顶在烈焰中轰然倒塌，燃烧的横梁砸中避难的人群。护士埃娃·科瓦尔斯卡带着医疗队在废墟中穿梭，她的白大褂早己被血渍染成褐色。
"这里有孩子！"她在瓦砾堆里扒出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怀中还紧紧抱着残破的布娃娃。突然，不远处传来坦克履带的轰鸣声，几名德军士兵端着冲锋枪出现。埃娃把小女孩护在身后，却听见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妈妈，我害怕..."
一名德军下士扯开嘴角："波兰的杂种也配当母亲？"他举起枪托，却在这时，一枚手榴弹从废墟中飞出，在德军中间炸开。趁乱，埃娃拉着小女孩冲进下水道，腐臭的污水漫过膝盖，身后传来德军愤怒的咒骂。
同一时刻，华沙卫戍司令罗兹瓦多夫斯基将军站在地下指挥中心。作战地图上，代表波兰军队的蓝色标记正在被红色吞噬。"我们的弹药库在三个小时前被炸毁了。"参谋长报告，"现在只能依靠步枪和燃烧瓶抵抗。"
"告诉各街区指挥官，把街道改造成迷宫。"罗兹瓦多夫斯基点燃香烟，这是他最后的半包烟，"每一栋建筑，每一条巷子，都要让德国人付出代价。"他突然想起战前在军官俱乐部的辩论，那些将军们还在争论骑兵战术的优劣，没人相信德军会以如此野蛮的方式进攻。
9月18日，华沙外围防线全面崩溃。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突破最后一道屏障，钢铁洪流涌入城市郊区。在普拉加区，波兰士兵用仅剩的反坦克炮击毁两辆德军坦克，但很快被俯冲轰炸机炸成碎片。平民们自发组墙，用石块和菜刀阻挡德军，却在机枪扫射下纷纷倒下。
"将军！苏联红军己越过布格河！"参谋的喊声盖过爆炸声，"他们宣称是来'保护西乌克兰人民'的！"
罗兹瓦多夫斯基盯着墙上的波兰地图，红色和白色的标记正在中间碰头。"原来这就是《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真相。"他苦笑，"我们成了两个屠夫案板上的肉。"他抓起电话，却发现线路早己中断——德军的炮火切断了所有通讯。
9月25日，华沙市中心燃起漫天大火。德军发起最后的总攻，虎式坦克撞开教堂的雕花大门，党卫军举着喷火器清扫每一栋建筑。斯塔希茨市长站在市政厅前，看着纳粹旗帜升起在废墟之上。一名德军军官走过来："你是市长？希特勒元首命令你立刻签署投降书。"
"我签署的，"斯塔希茨从口袋里掏出波兰宪法，"只有这个。"话音未落，枪声响起，他的身体倒在布满弹孔的国旗上。
9月27日，罗兹瓦多夫斯基将军在地下掩体中收到最后通牒。副官扬科夫斯基哽咽着说："将军，继续抵抗只会让更多平民送死..."
"打开广播。"罗兹瓦多夫斯基整理好军装，对着话筒说，"华沙的市民们，我们的武器己经耗尽，但我们的灵魂永不屈服。记住，波兰不会灭亡..."话未说完，德军破门而入，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
当天下午，在柏林的狼穴，希特勒看着华沙投降的电报，嘴角露出狞笑。"通知戈培尔，让他准备胜利阅兵。"他转向地图，手指划过波兰东部边境，"现在该轮到斯大林兑现承诺了。"
而在莫斯科，斯大林放下与德国外长的密电，对莫洛托夫说："告诉铁木辛哥，红军明天凌晨进入波兰东部。记住，行动代号叫'解放'。"他点燃烟斗，烟雾在克里姆林宫的穹顶下缭绕，"苏德瓜分波兰的历史，将从今夜开始书写。"
华沙街头，埃娃带着一群孤儿躲在废弃的面包房里。外面传来靴子的脚步声，孩子们紧紧抱在一起。埃娃摸出藏在围裙里的小刀，听见德军士兵用德语交谈："听说东边的苏联人己经开始抓人了。"
"管他呢，反正波兰人都得死。"另一个声音说。
脚步声渐渐远去，埃娃松了口气。她看着孩子们恐惧的眼睛，轻声唱起肖邦的夜曲。歌声在废墟中飘荡，如同波兰最后的倔强——即便被铁蹄碾碎，依然要在血泊中绽放出不屈的光芒。
在维斯瓦河畔，燃烧的船只残骸随波逐流，倒映着两岸插满的纳粹卐字旗和苏联红旗。波兰，这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国家，在短短28天内被两个强邻瓜分。但在废墟之下，在每一个波兰人的心中，反抗的火种从未熄灭，等待着有朝一日，重新照亮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