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的法国东北部,连绵的秋雨将马奇诺防线浇得透湿。混凝土碉堡的枪眼里,二等兵让·雷诺擦拭着手中的步枪,望着百米外的德国边境。薄雾中隐约可见德军的岗哨,双方士兵甚至能看清对方军装的颜色,却无人扣动扳机。
"这算什么战争?"雷诺嘟囔着,将一块裹着油纸的奶酪递给下士皮埃尔·杜邦,"上周我还和对面的德国佬打过招呼,他说他老婆刚生了个儿子。"
杜邦咬了口奶酪,苦笑道:"张伯伦和达拉第管这叫'假战',可我们在这儿泡了半个月泥水了。"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巴黎的咖啡馆还在通宵营业,贵妇们照样戴着珍珠项链逛街。"
与此同时,在巴黎的陆军总司令部,甘末林将军盯着地图上静止的红蓝线条,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作战部长贝当元帅推门而入,军帽上还沾着香榭丽舍大街的雨水:"将军,英国人又来电催问西线攻势的事。"
"告诉伦敦,"甘末林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们的动员尚未完成,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组织有效进攻。"他望向窗外的埃菲尔铁塔,喃喃自语,"况且,波兰己经...没必要白白牺牲士兵。"
贝当沉默片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报告:"情报显示,德军在西线仅部署了23个师,而我们有89个师。如果现在出击..."
"出击?"甘末林猛地转身,"你想重演凡尔登的惨剧?马奇诺防线固若金汤,只要守住阵地,等德国在东线消耗殆尽,我们再..."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办公室的收音机突然响起:"最新消息,苏联红军己占领波兰东部全境,德苏完成势力范围划分..."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贝当将报告放回公文包,低声说:"或许,我们该重新评估局势。"
在海峡对岸的伦敦,唐宁街10号的内阁会议室里,气氛同样凝重。海军大臣丘吉尔敲了敲会议桌:"先生们,波兰在短短西周内覆灭,而我们的百万大军却在法国边境晒太阳!"他的目光扫过张伯伦苍白的脸,"首相是否还记得,对波兰的军事援助承诺?"
张伯伦整理着面前的文件,声音发颤:"我们己经对德宣战,这表明了立场。至于军事行动...参谋部认为,现阶段应以防御为主。"
"防御?"丘吉尔猛地站起,胸前的怀表链叮当作响,"当希特勒的装甲师突破比利时边境时,马奇诺防线就是个昂贵的笑话!我们必须立即制定主动进攻计划!"
会议室陷入激烈争吵,空军大臣金斯利·伍德突然插话:"或许可以考虑空袭德国本土,打击其工业设施。"
"空袭?"张伯伦摇头,"平民伤亡会引发国际舆论谴责。而且德国的防空火力..."他的话音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秘书匆匆递来一份急电,首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德国人...德国人在北海击沉了英国商船雅典娜号,还宣称是波兰潜艇所为。"
丘吉尔冷笑:"栽赃嫁祸的老把戏。但这恰恰证明,希特勒在证明我们的底线!"他抓起钢笔,在地图上比利时与法国的交界处重重画了个圈,"这里,阿登森林。德军最不可能的突破口,却是我们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此时的德国西线指挥部,龙德施泰特元帅正与参谋长曼施坦因激烈争论。"元首要求我们保持防御态势,"龙德施泰特敲着地图,"等解决东线问题再西进。"
曼施坦因却指着阿登森林的标记:"元帅阁下,英法把主力都压在马奇诺防线和低地国家。如果我们从阿登发起突袭,绕过防线首插英吉利海峡..."
"异想天开!"龙德施泰特打断道,"坦克怎么通过茂密的森林?后勤补给怎么办?"
"用速度弥补一切。"曼施坦因的眼中闪烁着狂热,"只要我们的装甲集群在七天内抵达色当,就能切断英法联军后路。这是结束西线僵局的唯一机会!"
争论被突然闯入的副官打断:"元帅,英法军队在萨尔布吕肯地区发起小规模进攻!"
龙德施泰特冷笑:"象征性的动作罢了。告诉部队,放他们前进五公里,然后用炮火送这些'访客'回家。"
在马奇诺防线的地下掩体里,雷诺和杜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炮声。"开火了!"雷诺抓起望远镜,却只看到零星的炮弹落在无人区,炸起几团烟尘。
"这哪是打仗?"杜邦往钢盔里倒了壶热咖啡,"倒像是双方在互相放礼炮。"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柏林的啤酒馆还在照常营业,巴黎的剧院也场场爆满。这场战争...根本没人当真。"
夜幕降临时,整个西线重归寂静。雷诺掏出家书,妻子在信中抱怨物价飞涨,却不忘叮嘱他注意保暖。远处传来德军岗哨的德语歌声,他跟着哼起几句,忽然发现对面的德国士兵也在哼唱同一首曲子。
在伦敦的白金汉宫,国王乔治六世看着战报摇头:"这算什么战争?报纸上全是足球赛和时装秀的新闻。"他转向私人秘书:"给张伯伦首相传话,民众需要看到实际行动,而不是无休止的等待。"
而在柏林的帝国总理府,希特勒盯着西线的战报放声大笑:"英国人还活在一战的梦里!告诉龙德施泰特,继续麻痹敌人。三个月后,等我们整顿好装甲部队..."他的手指重重划过地图上的巴黎,"欧洲将见证真正的闪电战。"
静坐战的荒诞仍在继续,战壕里的士兵们日复一日地擦拭着永远不会开火的枪炮,政治家们在会议室里争论着空洞的战略,而整个欧洲,都在这场虚假的和平中,悄然滑向更大的战争深渊。当马奇诺防线的探照灯扫过寂静的夜空时,没人知道,这短暂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