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跟顾承泽从密道快步跑出来，夜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风裹着江水又腥又咸的味道首首扑到脸上。两人脚没停，一股脑朝着青帮码头冲过去。苏婉儿心里火蹭蹭往上冒，她爹被陈明远抓走了，那家伙明显是察觉到他们手上证据的事儿了，想用她爹的命逼她交出让整个上海滩天翻地覆的罪证。
顾承泽压低声音，语气稳得像块铁：“他不会放人的。他想要你手里的东西。”
苏婉儿咬着牙，眼睛里寒意首往外冒：“我就不给他。我要让他自个儿往火坑里跳。”
码头上灯没几盏亮着的，几条铁驳船在浪里晃晃悠悠。远处传来狗叫声，还夹杂着闷沉沉的脚步声。几十个穿黑衣服的打手排好了队，中间有个穿长衫的，脸阴沉沉的，正是陈明远。
他站在一艘货轮的舷梯前面，手里拿着个怀表，看见苏婉儿出现，嘴角扯出个冷笑：“苏小姐总算来了，令尊还好吧。”
苏婉儿慢慢往前走，眼睛扫过他身后关着的舱门，她知道她爹就在里面。她站住脚，把一叠密信慢慢拿出来，在空中扬了扬。
“这些信，是日军高层和你来往的证据。”她声音冷冷的，每个字都跟刀子似的，“还有你跟几个政界大官偷偷勾结的证据。只要我一句话，它们就会登在《申报》头版。”
陈明远脸色变了一下，不过马上又镇定下来：“你以为我会怕？”
“你当然不怕。”苏婉儿冷笑一声，往前迈了一步，“但日军会怕。他们最容不得内部有叛徒。”这话一出来，空气好像一下子冻住了。陈明远眼里闪过一丝吃惊，接着怒气就爬上了眉毛。
“你敢！”
“我为啥不敢？”苏婉儿轻轻一笑，又往前一步，“你能杀了我，可你拦不住这些信传出去。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日本人把你灭口。”
陈明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仰头哈哈大笑：“好一个嘴厉害的苏婉儿！可惜……”他“啪”地合上怀表，大声吼道，“给我抓她！”
话刚说完，几个打手就像恶狼一样扑过来。就在这时候，苏婉儿突然大声喊出一串日语，声音又清又亮，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八嘎！”不远处巡逻的日军士兵立马警惕起来，都端起枪，朝着码头跑过来。
陈明远脸色大变，着急地喊：“快拦住她！”
但己经来不及了。几个日军军官赶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少尉拿枪指着陈明远，大声质问：“你是谁？在这儿干啥？”
苏婉儿赶紧上前，用流利的日语解释：“这位先生是我爹的老相识，他绑了我爹，想勒索我手里的军事情报。我刚才就是想拖时间，等你们来。”
日军军官听了，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们虽然不信中国人，但更不想放过可能威胁他们统治的人。几个士兵马上上去，把陈明远和他手下围住了。
“把手松开！”日军军官命令道。
陈明远眼睛瞪得老大，刚要辩解，就被两个士兵狠狠按倒在地上。他眼里闪过一丝凶狠，突然冷笑说：“苏婉儿，你以为这就完了？”
苏婉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咔哒”一声，脚下的地板轻轻晃了一下。接着，从货轮底部传来低沉的倒计时声——还有五分钟爆炸。
“你疯了！”她大骂。
“既然我得不到，那就一起完蛋。”陈明远狞笑着说，“你要是想救你爹，就得在五分钟内找到炸弹，把它拆了。”
话刚说完，日军军官马上命令搜船。苏婉儿朝舱门冲过去，一脚把门踹开，就看见她爹被绑在椅子上，脸白得像纸，但还算镇定。
“爹！”她快步走过去，割断绳子。
“婉儿……”苏父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眼里全是担心，“你……你咋来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苏婉儿扶起她爹，把他交给赶过来的顾承泽，“带他离开这儿。”
那你呢？“我去找炸弹。”她转身就要往里面走。“等等！”顾承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她摇摇头，“时间不多了，你带咱爹先走，我去拆弹。”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比谁都清楚。”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特别坚定，“别忘了，百乐门的机关锁是我解开的。”说完，她挣脱开，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货轮底层，空气又湿又闷。苏婉儿打着手电筒，仔仔细细地找每个角落。她知道，陈明远不会弄个简单的炸弹，肯定有机关陷阱。
果然，她在一间密室门前发现一个红色按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五分之限，生死一线。”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去了。
屋里灯光昏黄，中间摆着一个复杂的定时装置，指针“滴答滴答”响着，只剩下不到西分钟了。西周全是导线，颜色乱七八糟的，缠在一起。
她蹲下来，仔细看线路怎么走。脑子里想起在军火库拆炸弹的事儿，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她手指轻轻碰了碰一根蓝色导线，想起日军炸弹的样子，觉得这根可能是引爆线。她没急着剪断，接着找控制核心。
终于，在装置下面，她发现一个小金属盒，上面刻着熟悉的九幽图腾。
“原来是这样。”她小声嘟囔着，手指顺着盒子边滑过去，轻轻拧开。
盒子里是一个微型齿轮组，和铜片上的纹路正好对上。她赶紧调整齿轮角度，让它和玉佩图案对齐。
“咔嗒”一声，齿轮归位，倒计时一下子停了。她松了口气，刚要站起来，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小姐！”是一个青帮手下，“顾先生让我来接你！”
她点点头，跟着那个人快速离开了货轮。
她走上码头，一抬头看见顾承泽和她爹，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远处，日军正押着陈明远上车，那家伙脸色阴沉，但还是冷笑着。
“你以为你赢了？”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周围人都能听见，“你知道这些证据最后会落到谁手里吗？”
苏婉儿冷冷地看着他：“不管落到谁手里，真相早晚会露出来。”
陈明远不再说话，被推上了车。
夜风吹过江面，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望着越走越远的囚车，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