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王朝。
龙椅上，齐桓公眼窝深陷，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他两只手死死攥着龙椅扶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己经泛白了，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他面前，弟弟春申君急得脑门子上的汗珠子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皇兄！”
春申君的声音跟炸雷似的，在大殿里“嗡嗡”作响。
“我的好皇兄！您倒是开金口，吱个声儿啊！”
春申君猛地一跺脚，脚下的金砖都跟着颤了三颤，殿角一个负责添香的小太监吓得手一抖，香灰撒了一地。
“那许六安是个什么东西？活阎王！刽子手！”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比划着，声音都发颤了。
“北原六部，三十万条人命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全给突突了！”
“还有大乾那西十万大军，啧啧，尸骨都能堆成一座山了吧！”
“更别提那个该死的月牙城！十几万活生生的百姓啊！男女老幼！屠城！他娘的屠城啊！”
春申君额角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来，跟小蛇似的，指着北方，声嘶力竭地吼。
“咱们的云州城，就跟那月牙关做了邻居！贴隔壁啊！”
“万一，我说万一那旭日帝国的疯狗大军杀过来，咱们大齐，就是第一个垫背的！第一个！”
他语气猛地一转，脸上堆起几分谄媚，又带着几分火烧眉毛的焦躁，压低了声音，可那穿透力，整个大殿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乾的晋王殿下可是许了重诺的，我这…我都拍着胸脯跟人家打了包票，一定劝皇兄您出兵月牙城啊！”
旁边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臣，颤巍巍地捧着一份国书，往前挪了一小步，嗓子眼儿里跟卡了沙子似的，又干又哑。
“大王！大乾国君亲笔国书，邀请我等中原六国，合兵百万，共诛国贼许六安！”
几个膀大腰圆的武将一听这话，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跟饿狼见了肉似的，手不自觉地就摸向了腰间的佩剑。
“噌——”
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哼，”一个脸膛黝黑的年轻将军嘴角往上一撇，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百万大军，那许六安还不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另一个穿着文官袍服，愁眉苦脸的老头则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气。
“此乃驱虎吞狼之计啊！大乾怕是没安好心，想拿咱们当枪使呢！”
朝堂上顿时“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有喊打的，有叫好的，有忧心忡忡的，有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像极了一锅烧开了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齐桓公抬起一只手，有些无力地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脑袋里有几百只苍蝇在开会。
“这个…”
他声音干涩得像块砂纸，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疲惫。
“容朕…容朕再好好思量思量。”
他目光有气无力地扫过底下各怀心思的臣子，最后定格在春申君那张焦急又带着一丝明显不甘的脸上。
“都…都退下吧。”
齐桓公重重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己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不想当那把捅人的刀，更不想被大乾那只老狐狸当成螳螂给一口吞了。
宫门“吱呀”一声合拢。
春申君气得猛一甩袖子，那宽大的袍袖在空中划出一道愤怒的弧线。
“皇兄这是怎么了！妇人之仁！优柔寡断！”
他对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心腹太监低声咆哮，唾沫星子喷了人家一脸。
那心腹太监吓得脖子一缩，脑袋垂得快到胸口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守在宫门边的两个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两尊没有感情的石雕。
相似的场景，此刻正在大丰国、辽国、燕国、大楚等国的宫殿中激烈上演。
大乾的使者个个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地陈述着利害关系，各国君臣的表情则像开了染坊似的，变幻莫测。
大丰国主殿。
一个胖得跟肉山似的国君，正一下一下摸着自己油光水滑的双下巴，眯缝着小眼睛，眼珠子在肥肉里滴溜溜地转。
“嗯，百万大军…听着是挺唬人的哈。”
他打了个饱嗝，一股酒肉臭气扑面而来。
他身边的谋士，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家伙，赶紧凑到他耳朵边上，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大王，鹬蚌相争，咱们可别傻乎乎地当那渔翁手里的破渔网，被人一网打尽还帮人数钱呐！”
旁边一个端着果盘的小宫女听得心惊肉跳，手一滑，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辽国宫帐内，气氛更是火爆。
辽主是个虬髯大汉，满脸横肉，一巴掌“啪”地拍在面前的矮脚案几上，震得案几上的酒杯碗碟叮叮当当乱晃，差点翻倒。
“他娘的许六安，太嚣张了！活腻歪了这是！”
他瞪着一双牛眼，声如洪钟。
“不过，大乾那老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想让老子给他当炮灰？美得他！”
帐篷角落里一个正在给辽主擦拭马鞭的奴仆吓得一哆嗦，马鞭“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北漠，黄金王帐。
冒顿单于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古铜色的脸庞上透着一股子野性，闻言眼睛一亮，像发现了猎物的饿狼。
“联合讨贼？有点意思！本单于正手痒痒呢！”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腰间的弯刀在火光下闪着嗜血的光芒。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相国“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一把抱住了冒顿单于的大腿，老泪纵横。
“大汗三思啊！唇亡齿寒的道理咱们懂，但也不能引狼入室，把更凶的狼招进自家羊圈啊！”
帐外几个持矛的年轻勇士听得热血沸腾，纷纷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砰砰”的闷响，恨不得立刻上马冲杀。
唯有大楚宫中，一片静谧。
楚寒烟一袭素衣，端坐于上，面对大乾使者的滔滔不绝，只是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脸上神情淡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秋水。
“……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楚王若能应允，则霸业可期，名垂青史……”使者说得口干舌燥，激情澎湃。
楚寒烟终于抬了抬眼皮，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本宫乏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像一盆冰水，把那使者后面憋着的一大套说辞全给浇回了肚子里，噎得他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侍立的宫女忍不住低下头，嘴角微微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笑话，让老娘打自己的小师弟，活得不耐烦了。
燕国，暖阁之内。
赵灵儿正拿着一根小银签，逗弄着描金笼子里的一只羽毛鲜亮的鹦鹉，听到心腹宫女的回报，只是轻哼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他们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出狗脑子才好呢！”
“我燕国才不掺和这浑水，免得脏了朕的手。”
她将银签上的一小块蜜饯喂给鹦鹉。
那心腹宫女抿嘴一笑：“还是陛下看得通透。”
笼子里的鹦鹉突然扑棱着翅膀，尖声叫道：“不掺和！不掺和！打烂仗！打烂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