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远方飘来的烟尘和焦糊味,呛得人喉咙发痛。
脚下的冻土坚硬湿滑,但他们顾不上了。
安德烈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低吼:“大人!石溪村这火……起得太蹊跷了!僵尸刚退,矿坑怪物刚出来,村子就……”
“不是意外。”希菲尔德的声音在奔跑中依旧冰冷清晰,“火势太大,蔓延太快,方向集中……是人为纵火!”
“人为?”汉斯惊骇道,“谁?那些怪物?还是……”
“库克。”希菲尔德吐出两个字,眼中寒光更盛,“雷夫跟踪我们进矿坑,库克必然知情!他见我们深入险地,以为有机可乘,想彻底断我后路!烧了石溪村,既能嫁祸给‘怪物’或‘流匪’,又能彻底孤立风起堡!配合他带来的‘援兵’,内外施压,逼我就范,或者……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动手!”
安德烈和汉斯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库克!总督的走狗!竟然如此歹毒!
“那霍克他们……”安德烈声音发颤。
“希望还来得及。”希菲尔德不再多言,将速度提升到人类范畴内的极限,长矛在手中如同毒蛇的信子,随时准备刺出。
当他们绕过最后一道遮挡视线的山梁,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经历矿坑恐怖的安德烈和汉斯也瞬间僵住,目眦欲裂!
石溪村……己经陷入一片火海!
熊熊烈焰如同愤怒的巨兽,吞噬着那些低矮破败的茅草和木屋!浓烟翻滚,遮天蔽日!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燃烧的爆裂声、房屋倒塌的轰响,以及……令人心碎的哭喊和绝望的哀嚎!
村口,几具穿着破烂皮甲、手持染血刀斧的尸体倒伏在地,显然是抵抗的村民。
更远处,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一群骑着劣马、穿着杂乱、面目狰狞的匪徒,正狂笑着在火场边缘游弋,用长矛驱赶着试图救火的村民,抢夺着他们怀里仅存的一点家当,甚至……将哭喊的妇女拖向黑暗的角落!
纵火!屠杀!劫掠!
这根本不是天灾!这是一场蓄意的、残忍的灭村屠杀!
“是‘秃鹫’的人!”安德烈一眼认出了那些匪徒中一个光头、脸上带着刀疤的头目,咬牙切齿,“黑石镇附近最凶残的流匪!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还偏偏是这个时候!”
时机!又是该死的时机!
库克!除了他,还有谁能精准地将这群鬣狗引到孤立无援的石溪村?!
“杀杀杀!”希菲尔德眼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杀意!
双手握紧长矛,举过头顶。
F1+F3,冲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就是少了匹好马。
希菲尔德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停下观察,身体如同蓄满力量的猎豹,借着下坡的冲势,朝着最近一个正狂笑着将火把投向一间草屋的匪徒,爆射而去!
安德烈和汉斯也被这惨绝人寰的景象激起了滔天怒火,狂吼着拔出武器,紧随其后!
那匪徒听到动静,愕然回头,只看到一道快到模糊的身影在火光中疾冲而至!
什么玩意?!
噗嗤!
冰冷的矛尖带着无匹的冲力,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钉在了身后燃烧的草屋木柱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被炽热的火焰烤得滋滋作响!
匪徒的狂笑凝固在脸上,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希菲尔德看都没看被钉死的尸体,手腕一抖,拔出长矛,矛尖带出一蓬血雨!她的身影毫不停顿,如同死亡的旋风,扑向下一个目标!
“敌袭!!”匪徒们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叫喊起来!
“妈的!就三个人!宰了他们!”光头刀疤脸“秃鹫”看清来人,狞笑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指挥手下围了上来!
安德烈和汉斯如同猛虎入羊群,带着满腔的悲愤和怒火,挥舞着刀剑,与数倍于己的匪徒厮杀在一起!他们武艺精湛,配合默契,一时间竟杀得匪徒人仰马翻!
但希菲尔德才是真正的杀神!
她的动作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最简单、最首接、最高效的杀戮!
长矛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每一次刺出都精准地洞穿咽喉、心脏、眼眶!
每一次横扫都带着开碑裂石的力量,将靠近的匪徒砸得骨断筋折!她的身影在火光和浓烟中穿梭,快得匪徒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死亡阴影!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匪徒中蔓延!
这个突然出现的、如同地狱修罗般的女人,杀人如同割草!她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只有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杀意!
“乌鸦坐飞机!”希菲尔德首接一矛刺死一个匪徒。
“魔鬼!魔鬼啊!她是魔鬼!”一个匪徒看着同伴被长矛轻易洞穿头颅,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秃鹫!点子扎手!撤吧!”另一个匪徒也胆寒了。
“撤?”秃鹫看着自己瞬间倒下的七八个手下,又惊又怒!他这次收了库克的重金,拍着胸脯保证烧光杀光石溪村!眼看就要得手,却被三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搅了局!尤其是那个女煞星!
“给老子放箭!射死她!”秃鹫指着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希菲尔德,厉声喊道!
几个手持猎弩的匪徒立刻瞄准了希菲尔德!
咻!咻!咻!
数支弩箭破空而来!
“滑铲!”
希菲尔德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弩箭及体的瞬间,身体猛地一个不可思议的侧旋滑步,如同鬼魅般避开了致命攻击!一支弩箭擦着她的斗篷边缘飞过,钉入燃烧的木头中!
她的反击更快!
在避让的同时,手中长矛如同毒龙般脱手掷出!
“横扫匪徒,做回自己!”
呜——!
长矛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化作一道死亡闪电!
噗!
一个刚上好弩箭的匪徒被长矛当胸贯穿!巨大的力量带着他向后飞起,将他死死钉在了身后另一间燃烧的房屋墙壁上!火焰瞬间吞噬了他!
这恐怖的一击彻底击溃了剩余匪徒的斗志!
“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剩下的匪徒如同炸窝的马蜂,再也顾不上抢掠,丢下火把和抢来的东西,哭爹喊娘地朝着村外黑暗的山林亡命奔逃!
连光头“秃鹫”也吓得肝胆俱裂,打马狂奔,消失在浓烟中。
匪徒溃逃,但灾难并未结束!大火还在疯狂蔓延!吞噬着一切!村民的哭喊声在火海中显得更加绝望!
“救火!救人!”希菲尔德的声音在嘈杂中清晰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一把抓起地上一个被匪徒丢弃、装满水的木桶,冲向一处火势最猛的草屋!那里传来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
安德烈和汉斯也立刻反应过来,顾不上追杀溃匪,就近抓起水桶、瓦罐,甚至脱下衣服扑打着火焰,冲向那些传出呼救声的房屋!
“是领主大人!领主大人来救我们了!”一个灰头土脸、被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的村民认出了希菲尔德,激动地哭喊起来!
“快!快救火!帮领主大人!”村长嘶哑着嗓子,组织起幸存的村民,用一切能用的工具扑打火焰,挖掘隔离带。
希菲尔德将一桶水泼向燃烧的草屋门框,火焰被压下去一些,但炽热的气浪和浓烟扑面而来!她毫不犹豫,一脚踹开烧得滚烫变形的木门!浓烟和热浪瞬间将她吞没!
“小姐!”安德烈惊呼!
下一秒,希菲尔德的身影从浓烟中踉跄冲出!
她的斗篷边缘被火星点燃,脸上沾满黑灰,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被浓烟呛晕、满脸泪痕的小女孩!
她将孩子塞给冲过来的一个农妇,转身又冲向另一处火场!那里,一个断了腿的老汉正绝望地拍打着蔓延过来的火焰!
混乱!惨烈!与时间赛跑!与火焰搏斗!
希菲尔德的身影在火场中一次次冲入浓烟,一次次抱着昏迷或受伤的村民冲出!
她的动作依旧高效精准,每一次都选择火势相对薄弱或有人被困的关键点。
安德烈和汉斯也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拼命泼水,扑打,救人。
在幸存的村民和希菲尔德三人拼死努力下,火势终于被控制在了村子的一角,没有完全蔓延开。
但大半个石溪村,己经化为焦黑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悲泣。
希菲尔德靠在一堵被烧得滚烫的残墙边,剧烈地喘息着,她的衣服多处被烧焦,手臂和脸颊有几处模拟被火焰燎伤的痕迹。
安德烈和汉斯也累得瘫倒在地,身上满是黑灰和血污。
村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希菲尔德面前,老泪纵横:“领主大人!谢……谢谢您!谢谢您救了石溪村!要不是您……我们……我们全村都完了啊!”
其他幸存的村民也围拢过来,看着希菲尔德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深深的敬畏。
这位来自风起堡的女领主,不仅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如同天神般降临,杀退了凶残的匪徒,更是不顾自身安危,一次次冲进火海救人!这份恩情和勇气,深深震撼了他们麻木绝望的心。
希菲尔德摆摆手,示意霍克起来。她的目光扫过遍地狼藉的废墟,看着那些失去家园、亲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低声啜泣的村民,眼神深处没有任何悲悯,只有更加沉重的冰冷。
损失惨重。
人力、物力、信任的纽带……石溪村作为风起堡外援的支点,几乎被彻底摧毁!
库克!斐迪南!
这一笔血债,她记下了!
“村长,”希菲尔德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却依旧清晰有力,“村子毁了,这里不安全。带上所有能动的,跟我回风起堡。”
村长和其他村民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去……去风起堡?那个被怪物围困的地方?
“大人……外面……那些怪物……”一个村民颤声问。
“怪物暂时退了。”希菲尔德言简意赅,“城堡需要人手加固。你们需要庇护和食物。风起堡,是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愿意跟我走的,收拾能带的东西,立刻动身!伤员,互相搀扶!安德烈,汉斯,你们负责断后警戒!”
没有煽动,没有许诺。只有冰冷的现实和生存的选择。
村长看着希菲尔德脸上那被烟火熏染却依旧沉静的坚毅,又看了看周围化为焦土的村庄和悲泣的村民,狠狠一咬牙:“听领主大人的!收拾东西!去风起堡!快!”
幸存的村民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互相搀扶着,在废墟中翻找着仅存的、未被烧毁的可怜家当——几件破衣烂衫,几件残破的工具,一小袋从灰烬里扒出来的、散发着焦糊味的麦种……
希菲尔德看着这一幕,眼神冰冷。
该回去……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