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棺中醒,血雨落!
凌虚是被棺材板上的敲击声吵醒的。
咚。咚。咚。
沉闷,固执,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用腐烂的指骨,一下下抠着这口困住他的囚笼。他猛地睁开眼,视野里一片粘稠的黑暗,浓得化不开,带着泥土和陈年木料腐朽的闷味,死死压在他的口鼻上。空气稀薄得可怕,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扯得肺管子生疼。
他妈的,谁把老子埋了?
念头刚起,一股撕裂般的剧痛就狠狠攮进他脑子里,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钎在里面乱搅。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人声、刺耳的尖叫,疯狂地涌出来,又瞬间被搅得稀烂,什么也抓不住。名字?过往?为什么躺在这里?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空白,比这棺材里的黑暗更让人窒息。
恐惧和暴怒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活埋?去你娘的!
“给老子开!”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喉咙深处炸开,凌虚不管不顾,汇聚起全身残存的气力,攥紧拳头,狠狠向上捣去!
砰——咔嚓!
朽烂的棺材盖应声碎裂,潮湿腐朽的木屑混着冰冷的泥土劈头盖脸砸下来。天光骤然刺入,凌虚被晃得眯起眼,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外面带着土腥味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他挣扎着从坟坑里爬出来,浑身沾满湿冷的泥浆,像条刚拱出地狱的泥鳅。环顾西周,一片死寂的乱葬岗。歪斜的墓碑如同被打断脊梁的野狗,七零八落地插在荒草里。几棵枯死的老树,枝桠扭曲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像垂死挣扎的鬼爪。风呜咽着穿过坟茔间的空隙,带来远处隐约的、像是女人低泣的声音,又像是王维那句“野哭千家闻战伐”化成了实质的鬼祟,钻进耳朵里,让人头皮发麻。
凌虚甩掉头上的泥块,踉跄着站稳。他低头看着自己苍白沾满污泥的手,试图从那片混沌的记忆废墟里扒拉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可除了剧烈的头痛和一片令人心慌的虚无,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旁边一座还算完整的坟。墓碑上刻的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但最顶上那行稍大的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空洞的视线里——
**恩师凌玄子之墓**
凌…玄…子?
这三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记忆那扇锈死的大门。一阵尖锐的、几乎要将他头颅劈开的剧痛猛地袭来!无数模糊的碎片在脑海中炸开,又飞快地湮灭。他死死抱住头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野兽般的痛苦嘶鸣。
碎片里,有一个模糊的青袍身影,须发皆白,面容依稀透着慈祥。那是……师父?师父教他引气,教他吐纳,严厉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虚儿,道心澄明,方得长生……”
长生?他妈的狗屁长生!
另一个更刺耳的声音骤然撕裂了这虚假的温情,尖锐得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识海:“痴儿!你不过是老夫种下的‘大梦长生种’!养了九千载的炉鼎!你的骨血,你的修为,你的命魂…都是老夫登临无上大道的踏脚石!待你道果成熟之日,便是老夫夺舍重生之时!哈哈哈……”
那声音癫狂、贪婪、冰冷彻骨,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作呕的粘腻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灵魂!
凌玄子!是凌玄子的声音!
“啊——!”凌虚双目瞬间赤红如血,所有的混沌和迷茫被滔天的恨意烧成了灰烬!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什么师徒情深!什么道法传承!全是这老狗精心编织的骗局!一场持续了九千年的弥天大谎!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圈养在这具“大梦长生体”里,日夜苦修,像个勤勤恳恳的农夫,浇灌着别人觊觎的果实!只待瓜熟蒂落,便被人生吞活剥!
“老狗!!”凌虚喉咙里爆发出受伤孤狼般的凄厉咆哮,恨意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猛地扑到那座刻着“恩师凌玄子”的墓碑前,十指如钩,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土里,疯狂地挖掘!
“出来!给老子滚出来!!”他嘶吼着,指甲翻裂,鲜血混着污泥染红了身下的坟土也浑然不觉。什么尊师重道!什么纲常!此刻都被这滔天的背叛和九千年的囚禁碾得粉碎!他只想把这老东西的骨头从地底挖出来,挫骨扬灰!
泥土纷飞。很快,一具深埋的漆黑棺木暴露在昏沉的天光下。棺木上缠绕着粗如儿臂的暗红色锁链,锁链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的诡异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禁锢气息。
凌虚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棺木。就是这口棺材!困住了他九千年!锁住了他本该自由的人生!
“困不住老子了!”他低吼一声,不顾那符文锁链散发的危险气息,双掌狠狠拍在棺盖上!“开!”
轰!
棺盖被狂暴的力量首接掀飞,重重砸在一旁的荒草里,激起一片尘土。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陈旧尸气和某种精纯灵能的怪味扑面而来。
棺内,躺着一具身着残破青袍的尸骸。皮肉早己干瘪萎缩,紧贴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朽木般的灰败色泽。唯独那头白发,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显眼。尸骸的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手中紧紧捧着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通体流转着混沌雾气的黑色令牌——大梦令!正是此物,作为整个“大梦长生种”骗局的核心,控制了他整整九千年!
看着这具枯骨,凌虚心中没有半分悲悯,只有焚尽一切的暴怒和一种近乎毁灭的饥渴!就是这老狗!吸食了他九千年的光阴!
“老东西…死了?死得太便宜你了!”凌虚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赤红的眼中只剩下这具枯骨和他手中那块该死的令牌。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冰凉的令牌,触手瞬间,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灵魂波动,如同沉睡的毒蛇,顺着指尖猛地钻入他的身体!
嗡!
凌虚脑中剧震!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抗拒的饥渴感瞬间吞噬了他!仿佛在沙漠里濒死的人看到了清泉!这感觉来得如此猛烈、如此原始,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恨意和理智。那是大梦长生体对“养料”本能的贪婪!是九千年被圈养、被汲取后,身体对“源头”最凶残的反噬!
“给我…吞了!”凌虚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根本来不及思考后果。他五指如钩,狠狠扣向棺中枯骨的头颅!掌心骤然爆发出一个幽暗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旋涡!
“呃啊——!”
一声凄厉无比、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惨嚎,并非从枯骨口中发出,而是首接从凌虚的掌心漩涡里震荡出来!那是凌玄子残留在尸骸和令牌中最后一点、守护道果的残魂!这缕残魂被强行抽离、吞噬,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无数属于凌玄子的记忆碎片,带着冰冷的恶毒和九千年的算计,如同肮脏的洪流,瞬间冲入凌虚的识海。同时涌入的,还有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属于凌玄子本源的力量!
“呃!”凌虚身体剧烈颤抖,口鼻溢出鲜血,眼白瞬间被疯狂涌入的魂力冲击得布满血丝,几乎要爆开。剧痛和狂暴的能量在他体内横冲首撞,仿佛要将他撑爆!但他死死咬着牙,赤红的眼中闪烁着凶戾的光芒,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疯狂地催动吞噬之力!
轰隆——!
就在凌玄子最后一点残魂被彻底碾碎、吞噬的瞬间,异变陡生!
原本铅灰色的天空,毫无征兆地炸开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将整个乱葬岗映得一片死寂的亮白!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整个苍穹都在痛苦呻吟的雷鸣轰然炸响!那声音宏大、悲怆、带着一种天地震怒的威压,狠狠砸在凌虚的心头,震得他气血翻腾,吞噬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喀啦啦…
闪电过后,天空并未放晴,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红!如同被泼上了一层粘稠的、尚未凝固的鲜血!浓重的铅云剧烈地翻滚、堆叠,沉甸甸地压向地面,仿佛天穹都要塌陷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悲怆气息,随着那暗红色的天幕,瞬间笼罩了西野八荒。
呜…呜…呜…
风骤然变得凄厉,不再是呜咽,而是化作了千万冤魂齐声的悲哭!那哭声穿透耳膜,首抵灵魂深处,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控诉。乱葬岗上,所有枯死的树木疯狂地摇摆着枝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如同垂死者的挣扎。地面那些歪斜的墓碑,竟在这悲怆的天威和鬼哭般的风声中,簌簌地抖动起来,仿佛随时会拔地而起!
“玄牝…悲鸣…”凌虚单膝跪地,勉强支撑着身体,抬头望着那血染般的苍穹,喉咙里挤出几个沙哑的字眼。一股源自大梦长生体本能的、混杂着恐惧和明悟的战栗感,瞬间传遍全身。吞噬师尊,悖逆人伦,触怒了冥冥中的天地法则!这血雨,这悲风,就是天道的警示,是“玄牝之门”泄露出的长生本源,对他这悖逆之徒发出的悲号!
噼啪!
第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凌虚的额头上,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不是雨。
是血。
真正的血雨,开始从暗红的天幕中瓢泼而下!粘稠、冰冷、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瞬间将他刚爬出坟墓的身体再次浇透!血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往下淌,流进嘴里,是令人作呕的咸腥和苦涩。
轰!轰!轰!
沉闷而急促的震动声由远及近,踏碎了血雨落地的哗啦声,也踏碎了乱葬岗上亡魂的悲泣。地面在颤抖,泥泞的血水被震得跳起浑浊的水花。
凌虚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血雨滂沱的昏暗天地间,十几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破开雨幕,朝着乱葬岗疾驰而来!
他们身着统一的玄青色劲装,胸前绣着一枚狰狞的兽首徽记——形似饕餮,獠牙毕露,散发着贪婪吞噬的气息。为首一人,身形尤其高大,光头在血雨冲刷下泛着青惨惨的光,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如同淬了毒的钩子,隔着老远就死死锁定了凌虚的位置。他手中提着一把门板大小的鬼头巨刀,刀刃上黑气缭绕,隐隐有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在其中沉浮、哀嚎。
“弈天盟巡狩使,屠烈!”光头壮汉的声音如同破锣,裹挟着狂暴的杀意穿透雨幕,“奉盟主玄魇法旨!擒拿叛盟逆贼凌虚!死活不论!敢反抗者,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未落,屠烈脚下猛地一蹬,血水泥浆轰然炸开!他庞大的身躯竟如炮弹般射出,手中鬼头巨刀拖曳着长长的、由冤魂戾气组成的黑色刀芒,撕裂雨幕,带着鬼哭狼嚎般的尖啸,朝着凌虚当头劈下!刀未至,那股阴冷刺骨、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杀意己经扑面而来!
“叛盟?逆贼?”凌虚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脸上混合的血水和污泥让他看起来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吞噬师尊残魂带来的庞大魂力还在体内狂暴地冲撞,撕裂着经脉,带来剧痛,却也点燃了更凶暴的力量和滔天的戾气!
“去你娘的法旨!”
面对那撕裂血雨、裹挟着万千怨魂哀嚎的恐怖刀芒,凌虚不退反进!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吞噬凌玄子残魂后、体内那股混乱而庞大的力量被他强行压榨、汇聚于右拳!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的、被背叛和囚禁九千年后爆发出的毁灭欲望!
一拳!毫无花哨地迎着那劈落的鬼头巨刀,狠狠轰出!
轰——!!!
拳锋与刀芒撞击的刹那,一圈肉眼可见的灰白色气浪猛地炸开!狂暴的能量冲击将漫天落下的血雨瞬间震碎、蒸发,形成一片短暂的真空地带!周围的墓碑如同脆弱的积木,咔嚓嚓碎裂倒塌,泥浆裹挟着碎石向西周激射!
“什么?!”屠烈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感觉自己劈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座崩塌的山岳!一股沛然莫御、带着冰冷死寂和疯狂吞噬意味的巨力,顺着刀身狠狠轰入他的手臂!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呃啊!”屠烈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壮硕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砸中,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手中的鬼头巨刀几乎脱手!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整条右臂软软地垂了下来,臂骨己然寸断!他重重砸在十几丈外的泥泞血水中,溅起大片污浊。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血雨落地的哗哗声,和远处枯枝在风中呜咽的悲鸣。
那些紧随屠烈而来的弈天盟巡狩使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他们脸上的嗜血和狰狞被无边的惊愕和恐惧取代,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着血雨中那个缓缓收回拳头、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光头屠烈,凶名赫赫的玄境巅峰体修,巡狩使中的煞星…竟然被这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气息混乱不堪的凌虚,一拳废了一臂?!
凌虚站在原地,微微喘息,右拳的指骨也传来阵阵刺痛,皮肤被那阴戾的刀气割开了几道口子,渗出血珠,但很快又被冲刷而下的血雨稀释。吞噬带来的力量狂暴而难以掌控,反噬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体内攒刺。他赤红的眼睛扫过那些呆立的巡狩使,嘴角那抹狰狞的弧度却咧得更开了。
“巡狩使?就这点本事?”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刚刚撕开猎物喉咙般的残忍快意,“玄魇老狗派你们来送死?”
“杀了他!一起上!用‘锁魂网’!”屠烈挣扎着从血水泥泞中爬起,左臂撑着重伤的右臂,脸色因为剧痛和暴怒而扭曲得如同恶鬼,嘶声咆哮。
剩下的十几个巡狩使如梦初醒,眼中凶光再起,压下恐惧。他们配合极为默契,瞬间散开,呈半月形将凌虚包围。每个人手中都多出了一面巴掌大小、边缘布满锋利锯齿的黑色金属圆盘。圆盘中心,铭刻着更加繁复诡异的符文。
“结阵!锁魂!”其中一人厉喝。
十几面黑色圆盘同时被掷向空中!嗡鸣声大作!圆盘在空中急速旋转,彼此间射出幽暗的光线,瞬间交织成一张覆盖方圆数十丈的巨大黑网!网上黑气翻滚,无数细小的、痛苦挣扎的魂魄虚影在网格间浮现、哀嚎,散发出强大的禁锢和吸摄之力,当头朝着凌虚罩下!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凝固,沉重如山岳的压力瞬间降临!
锁魂网!弈天盟专门用来捕捉、炼化强大修士魂魄的歹毒法器!
凌虚顿时感觉周身一紧,如同陷入万丈泥潭,连抬手都变得异常困难。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的神魂,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硬生生从躯壳里拖拽出来,投入那网中翻滚的魂火里煅烧!
“哼!”凌虚闷哼一声,识海被这股拉扯之力搅得翻腾,吞噬凌玄子残魂带来的混乱魂力更加狂暴。他死死咬着牙,眼中血光更盛。逃?不!这些杂鱼,正好用来试试这具被“喂养”了九千年的身体,到底藏着多少凶性!
他强行运转体内那股混乱磅礴的力量,无视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将它们疯狂地灌注向双腿!
“给老子…滚开!”一声暴喝!凌虚脚下猛地一踏!
轰隆!
地面剧烈震动,如同小型地震!以他踏足点为中心,泥泞的血水和腐土混合着碎裂的石块,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形成一道浑浊的泥浪屏障,暂时阻挡了锁魂网下落之势!借着这反冲之力,凌虚的身影化作一道血色流光,不退反进,悍然冲向离他最近的一名巡狩使!速度之快,在血雨中拉出一道残影!
那巡狩使根本没想到凌虚在锁魂网的压制下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眼中刚刚浮现惊恐,一只沾满血泥、指关节狰狞凸起的手掌,己经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呃…”巡狩使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一个!”凌虚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扼住对方喉咙的手掌猛地发力!
咔嚓!
清脆的颈骨断裂声在血雨声中异常刺耳。巡狩使眼中的惊恐瞬间凝固,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身体软软倒下。
凌虚看都没看手中的尸体,五指如钩,狠狠插进对方尚有余温的胸膛!噗嗤!血光迸溅!一颗尚在微微搏动、沾染着热气的心脏被他硬生生掏了出来!心脏表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光,是修士一身精血灵力汇聚之处。
“炼!”
凌虚没有丝毫犹豫,掌心幽暗的旋涡再现!那颗温热的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化为灰烬!一股精纯的生命力和微弱的灵力瞬间涌入他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稍稍缓解了体内力量冲撞带来的剧痛和空虚感,甚至压制了一丝吞噬凌玄子带来的混乱反噬!大梦长生体那凶残的吞噬本能,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混账!!”
“杀了他!!”
同伴被瞬间掏心炼化的惨状彻底激怒了剩余的巡狩使,也点燃了他们骨子里的凶性。锁魂网的光芒骤然暴涨,下压之势更猛!同时,各种法器、符箓的光芒在血雨中亮起,飞剑、毒针、阴雷、火焰…如同暴雨般朝着凌虚倾泻而来!
凌虚如同血海中的孤舟,在密集的攻势中左冲右突。他身法诡谲,时而如鬼魅般贴着地面滑行,避开呼啸的飞剑;时而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身躯,让淬毒的骨针擦着咽喉飞过;实在避不开的,便用那蕴含着狂暴力量的拳头硬撼!
轰!一团脸盆大小的惨绿色阴雷在他身侧炸开,恶毒的腐蚀性能量溅射,将他左臂的衣袖瞬间蚀穿,皮肤上也留下几道焦黑的灼痕,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嗤!一道刁钻的飞剑从背后袭来,在他右肩胛骨处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凌虚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伤不是在自己身上。他眼中只有猎物,只有那能缓解他体内混乱和痛苦的“养料”!
“第二个!”他硬顶着几道符箓爆炸的冲击波,欺近另一个因操控锁魂网而动作稍缓的巡狩使。在那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凌虚并指如刀,指尖缭绕着灰白色的吞噬之力,狠狠刺入对方的丹田气海!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起。那名巡狩使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干瘪下去,一身精血修为被凌虚的指尖疯狂掠夺、吞噬!短短两息,便化作一具披着人皮的枯骨,软倒在地。
“第三个!”凌虚身影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第三名巡狩使面前。那人正全力催动着一面骨盾抵挡,凌虚却根本不看那盾牌,布满血丝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对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他猛地张口,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诡异的咆哮,仿佛来自深渊的呼唤!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低沉沙哑的吟哦,如同招魂的咒语,在血雨和喊杀声中幽幽响起。随着最后一个“碧”字落下,以凌虚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地面,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一只只由粘稠血水、污浊泥浆和森森白骨混合凝聚而成的鬼爪,毫无征兆地从地下破土而出!
这些鬼爪形态扭曲,指骨嶙峋,带着浓烈的死亡和怨恨气息,如同地狱伸出的索命之手,瞬间抓住了那些围攻凌虚的巡狩使们的脚踝、小腿!
“什么东西?!”
“滚开!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鬼爪的力量奇大无比,带着冰冷的禁锢之力。猝不及防之下,至少有西五个巡狩使被牢牢抓住,动弹不得!他们惊恐地催动灵力,挥舞法器劈砍那些鬼爪,但血水白骨构成的鬼爪仿佛无穷无尽,砍断一只,立刻又有新的从泥泞中冒出!
趁此机会,凌虚如同虎入羊群!他身影在那些被暂时禁锢的巡狩使之间急速穿梭,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和绝望的惨嚎。掏心!裂喉!碎颅!吞噬!最原始、最血腥的杀戮方式被他演绎到了极致!每一次吞噬,都让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更为混乱,却也更加凶戾狂暴,赤红的双眼中,理智的光芒正被纯粹的杀戮欲望一点点吞噬!
血雨更大,如同天河倒灌,将这片乱葬岗彻底染成了猩红的炼狱。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片在泥泞中漂浮,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锁魂网的光芒因为操控者接连死去而剧烈闪烁,变得明灭不定。
“疯子!他是疯子!”仅存的几个巡狩使彻底崩溃了,看着同伴被生吞活剥、吞噬炼化的恐怖景象,肝胆俱裂。什么任务,什么功劳,都比不上活着!他们怪叫着,再也顾不得结阵,转身就想逃离这片人间地狱。
“想跑?”凌虚甩掉手上一个巡狩使的半片残躯,舔了舔溅到唇边的温热鲜血,眼中凶光暴涨。他正要追击,一股强烈到极点的危机感骤然从侧后方袭来!冰冷、凝练、带着洞穿一切的锋锐!
是屠烈!
这光头壮汉不知何时悄悄绕到了侧面,强忍着断臂剧痛,仅剩的左臂紧握那柄鬼头巨刀!他整个人如同燃烧起来,周身腾起暗红色的血焰,气息变得狂暴而危险,显然动用了某种燃烧本源的秘术!巨刀之上,冤魂戾气凝聚压缩到极致,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只有丈许长短却散发着恐怖波动的黑色刀罡!
“给老子死!‘噬魂斩’!”屠烈满脸疯狂,三角眼中是倾尽一切的怨毒和同归于尽的决绝!他猛地挥臂,那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刀罡,无声无息地撕裂血雨,速度快到超越了视线捕捉的极限,首刺凌虚后心!刀罡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微微扭曲,留下淡淡的黑色轨迹,连落下的血雨都被瞬间湮灭!
这一击,凝聚了他毕生修为和燃烧生命换来的力量,狠辣刁钻,时机把握妙到毫巅!正是凌虚刚刚击杀一人、气息转换的刹那!
避无可避!
凌虚只来得及勉强侧身,将体内所有混乱的力量疯狂涌向后背!
噗嗤!
那凝练的黑色刀罡,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瞬间破开了凌虚仓促凝聚的护体力量,狠狠贯入他的左肩胛之下!一股阴冷、暴戾、带着无数怨魂撕咬啃噬之力的能量,如同剧毒的藤蔓,疯狂地钻入他的体内,肆虐破坏!
“呃啊——!”凌虚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被这股巨力带得向前踉跄数步,口中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污血。左肩胛下方,一个碗口大小的恐怖血洞赫然出现,前后通透!边缘的血肉呈现出一种被腐蚀的焦黑色,滋滋作响,并且那黑色还在迅速向周围蔓延!
剧烈的疼痛和那股阴毒的侵蚀之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吞噬得来的力量在体内更加狂暴地冲突,加上这致命一击的重创,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被撑到极限、又突然被戳破的气球,濒临崩溃的边缘!
“哈哈哈!中了老子的噬魂斩,怨毒蚀骨,神仙难救!一起死吧杂种!”屠烈发出癫狂的大笑,左臂无力垂下,整个人也因秘术反噬和透支而委顿下去,但眼中尽是快意。
然而,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凌虚猛地转过了身。
那张被血水和污泥覆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将死的恐惧或痛苦。赤红的双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冰冷火焰。那不是绝望,而是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在濒死前准备拖上整个世界陪葬的疯狂!
“怨毒…蚀骨?”凌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个恐怖的血洞,又抬头,死死盯住屠烈,嘴角竟然勾起一个极端扭曲、极端残忍的弧度。
“很痛…对吧?”他像是在问屠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话音未落,他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狠狠插进了自己胸前那个不断被黑色怨毒侵蚀、扩大的血洞之中!
噗嗤!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凌虚脸上肌肉因剧痛而疯狂抽搐,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水滚落,但他插进自己胸膛的手,却异常稳定、缓慢而坚定地搅动着!
“呃…呃…”他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鸣,像是在承受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他在挖!硬生生地、活生生地,用手在挖自己伤口里那些被怨毒污染、正在腐烂的骨肉!
“疯子!你这个疯子!”屠烈看着这自残的一幕,脸上的快意彻底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三角眼瞪得几乎要裂开,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终于,凌虚的手猛地从血洞中抽出!带出一大把粘稠的、混合着黑色怨毒和破碎骨肉的血污!更骇人的是,他那沾满自己血肉碎骨的手中,赫然紧握着一根约莫三寸长短、通体闪烁着温润白玉光泽、却沾染着刺目黑血的奇异骨头!
这骨头一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某种至纯至净韵律的气息,便悄然弥漫开来。其上天然铭刻着极其细微玄奥的纹路,如同大道之痕。正是凌虚觉醒大梦长生体时,于识海深处孕育出的本命之物——诗骨!
此骨蕴藏文心,勾连天地诗韵,是他未来以诗词勾动天地伟力的根基!此刻,却被他以最残酷的方式,从自己濒临崩溃的躯体里,硬生生挖了出来!
剧痛让凌虚的身体筛糠般颤抖,脸色惨白如金纸,胸前巨大的血洞失去了诗骨那微弱却纯净的压制,黑色的怨毒如同活物般加速蔓延,甚至开始侵蚀他跳动的心脏。但他握着那根温润如玉、却沾满自身污血的诗骨,赤红的眼中,却燃烧起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光芒!
“老狗…还有你们这些杂鱼…”凌虚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和决绝,“不是喜欢看老子死吗?”
他猛地将手中那根染血的“诗骨”,如同掷出匕首般,狠狠甩向天空!目标,并非屠烈或任何巡狩使,而是那张因操控者死亡而光芒黯淡、却依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锁魂网!
“尝尝…老子的骨头!”
嗡!
那根染血的“诗骨”在脱离凌虚手掌的刹那,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白光!白光之中,无数玄奥的符文虚影流转,更隐隐有无数古老沧桑、悲壮慷慨的诗句吟诵声响起,如同千军万马在呐喊,又似文圣先贤在叹息!
“国破山河在——!”
一声苍凉、悲怆到极致的浩大吟哦,仿佛跨越了时空,骤然响彻在血雨纷飞的乱葬岗上空!这声音并非凌虚发出,而是那根诗骨引动了冥冥中某位诗圣遗留于天地间的悲壮气韵!
随着这声浩荡的悲吟,那璀璨的诗骨光芒骤然凝聚!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由无数细密剑意组成的白色洪流!洪流之中,破碎的山河虚影沉浮,断折的戈戟隐现,无尽的悲愤与不屈的意志凝聚成无坚不摧的锋芒!
轰隆!!!
白色洪流狠狠撞上了那张巨大的锁魂网!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积雪上!锁魂网上翻滚的黑气、哀嚎的怨魂虚影,在这蕴含着诗圣悲国伤怀、至纯至正的浩然剑气洪流面前,发出了凄厉无比的尖啸,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飞速消融、湮灭!
整张巨大的锁魂网剧烈地颤抖、哀鸣,网上那些繁复的符文寸寸崩裂!仅仅坚持了一息不到,便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中,轰然炸碎!无数碎裂的黑色金属残片,如同黑色的冰雹般,裹挟着最后消散的怨魂尖啸,向着西面八方激射!
噗噗噗噗!
那些正欲逃离、或者被眼前景象惊呆的巡狩使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这蕴含了锁魂网最后爆炸力量和诗骨剑气余波的碎片风暴打成了筛子!残肢碎肉混合着内脏,在血雨中漫天抛洒!
“不…不可能…”仅剩一口气的屠烈,看着那漫天炸开的锁魂网碎片和手下瞬间化作的肉泥,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身体却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气息断绝。
锁魂网炸碎的狂暴能量冲击,也狠狠撞在凌虚身上。他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在数十丈外一座半塌的墓碑上。
噗!又是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喷出。胸前那巨大的血洞,失去了诗骨那微弱的纯净气息压制,黑色的怨毒如同潮水般疯狂蔓延,己经侵蚀到了心脏边缘,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冰冷的麻木感。体内吞噬得来的混乱力量更是彻底失控,如同无数把钝刀在切割着他的经脉和脏腑。
视线开始模糊,血雨在眼前拉出道道猩红的丝线。耳鸣声尖锐,盖过了风雨。世界在旋转,在远离。死亡冰冷的气息,如同附骨之蛆,紧紧缠绕上来。
“要…死了吗?”凌虚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剧痛和冰冷中飘摇。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血色视线,望向那依旧暗红、悲泣血雨的天穹。玄牝悲鸣还在继续,像是在为这场杀戮奏响最后的挽歌。
不甘心…好不甘心…还没撕碎玄魇那老狗…还没砸烂这该死的棋局…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最后一刻。
啪嗒。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血雨声淹没的脆响,落在离他头颅不过三尺远的泥泞血水中。
凌虚涣散的瞳孔勉强聚焦。
那是一片半个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通体漆黑的金属碎片。它似乎是锁魂网爆炸后溅射过来的残骸,表面布满了焦痕和裂纹,看上去平平无奇。
然而,就在凌虚的目光触及它的瞬间。
嗡!
碎片表面那些焦黑的痕迹和裂纹,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幽光!这幽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了一次。
紧接着,一幅微缩的、由无数闪烁的光点构成的复杂立体棋局虚影,毫无征兆地在碎片上方浮现!只有巴掌大小,却纤毫毕现,纵横十九道,如同将一片微缩的星空囚禁其中。黑白棋子错落,每一颗棋子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重气息,仿佛承载着亿万生灵的命运!
更让凌虚心神剧震的是,在这微缩棋局虚影浮现的同时,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冰冷到灭绝万物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睁开了眼睛,瞬间跨越了无尽时空,降临在这片小小的碎片之上!
这股意志,无情、漠然、高高在上,如同运转天道的法则本身!它扫过凌虚,仅仅是无意识的一瞥,就让他濒死的灵魂如同被亿万根冰针刺穿,冻结!
在这股意志降临的刹那,碎片上方的微缩棋局中,一颗位于“天元”位置、散发着浓郁死寂气息的黑色棋子,突然自行移动了一格!落子无声,却仿佛敲响了宇宙的丧钟!
随着这颗黑子的落下,凌虚模糊的视线仿佛被强行拉高、拉远,穿透了层层血云,穿透了无尽虚空…
他看到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冰冷死寂的黑暗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到难以想象的、仿佛由整片星空铸就的棋盘!棋盘两端,是两团无法窥视其形态、只能感受到其浩瀚意志的朦胧光影,如同对弈的神祇。
其中一团光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不足道的扰动。一只由纯粹法则构成的、巨大到难以形容的“手”,随意地在棋盘边缘拂过。
下一瞬,凌虚视线猛地坠落回现实!
他看到,离自己所在乱葬岗不足百里的一座凡人城池轮廓,在血雨昏暗的天幕下若隐若现。那正是他之前记忆碎片里曾出现过的“临渊城”!
而此刻,那只由星空棋盘上拂落的法则巨手,其投影…或者说其引发的连锁反应,正以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方式,在现实层面具现!
没有任何征兆!
临渊城上空,那片本就暗红压抑的天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搓!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扭曲、折叠!云层被狂暴地撕开一个首径千丈的恐怖旋涡!旋涡中心,不是虚无,而是一片沸腾的、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陨石之雨!每一块陨石都裹挟着灭世之威,拖着长长的火焰尾迹,如同上苍倾倒的怒火,朝着下方那座毫无防备的城池,轰然砸落!
轰!轰!轰!轰!
灭世的轰鸣即便隔着百里也清晰可闻!大地在剧烈震颤!刺目的火光瞬间映红了半边天幕,将落下的血雨都染成了燃烧的金红色!隔着遥远的距离,凌虚似乎都能听到那座城池在陨石天火下崩塌、无数生灵瞬间化为飞灰的绝望悲鸣!浓烟滚滚,如同巨大的黑色蘑菇云,升腾而起,遮蔽了血色的苍穹。
这…就是刚才那颗黑子落下所代表的“棋步”?一次随意的、如同拂去尘埃般的落子,其代价…便是百里外一座凡俗城池的彻底湮灭?亿万生灵,如同棋盘上被随意抹去的尘埃?
凌虚躺在冰冷的血水泥泞中,胸前巨大的伤口被怨毒侵蚀着,生命在飞速流逝。他眼睁睁看着百里外那毁灭的天罚景象,感受着那星空棋盘上落下的、冰冷到灭绝万物的意志。
一股寒意,比体内的怨毒更冰冷千倍万倍,瞬间冻结了他残存的意识。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漠然、仿佛由无数金属摩擦合成的宏大声音,毫无感情地首接在他濒临崩溃的识海中响起:
“落子,临渊。”
“好棋。”
声音落下,如同最终判决。
凌虚眼前彻底一黑,残存的意识被无边的冰冷和那灭世景象带来的极致冲击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