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境师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束在冠中的头发散下来几缕，贴在脖颈间，脸色很苍白，看起来十分憔悴，一身黑衣沾了不少泥。
“你这是……”浮岁礼收了剑，问道。
南楼月瞥见他臂上的伤：“什么情况？”
“我们遇到魃了，”高个境师没管臂上的窟窿，急道，“我师弟受伤很重，我们带的药不够，祟境中寻常药物又不起作用，只能恳求二位施以援手，我们愿以线索作为交换。”
“进去看看。”南楼月正要往院里进，被高个拦下了。
他解释道：“这个院里有这么大的荷花池，会加强魃的术法，我们在外面租了客栈，麻烦两位跟我走一趟。”
南楼月看着浮岁礼额上的伤：“我进去拿点药。”
高个忙颔首，转眸到荷花池上，凝神想什么。
看来还没从魃的事情中缓过来，浮岁礼心道，没有打扰。
“师父！”
高个回过神来，见南楼月己至眼前，冲浮岁礼笑。
“走吧二位，有什么想问的路上说。”
三人转身进了石子路。
“那天你们不是跟着陆家小姐吗？怎么碰上祟了？”浮岁礼立刻问出心中的疑惑。
“唉，那陆靡身上没什么线索，”高个大步走在前面，叹道，“我们一路跟着到街上，她没去庙里，买了些胭脂水粉就回去了。”
南楼月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前面的人：“再不压制一下，手就别要了。”
“多谢，”高个用另一只手揭过，一口吞了，接着说，“但我们回去的路上，碰见陆锦了，陆靡看起来很不高兴，当街骂了他几句……”
“能听见骂些什么吗？”浮岁礼忙问。
“倒也没什么重要的，”高个本想挠头，抬起手吃痛，才发现是受伤的那只，“什么不配做陆家人，远比不上她哥哥之类的话……”
“哥哥？”浮岁礼想了想，“她指的应该是原先的陆锦。”
“是的。”高个笃定道。
浮岁礼一惊，跑上前不由得提高声音，问：“你们也知道现在的陆锦是假的？”
“嘘”高个往西周扫了一遍，没发现人，才放下心来，“还在陆府呢。”
浮岁礼退回他师父身边，尴尬笑笑：“不好意思，失礼了，就是诧异……”
后半句“没想到你们也查到了”他咽了回去，感觉有些看不起人。
南楼月低笑几声。
“都是后话了。”
高个说话间，三人己出了陆府，走在街上，他指着前面挂酒旗的那家客栈说：“就是那儿了。”
他加快步子，接着之前的话头说：“陆靡骂完，陆锦脸色看起来并无不悦，没与她纠缠，转头走了，应该是有事要办，我们觉得可能会有线索，便跟了上去，他进一家叫‘瑞楼’的酒楼，天字号房，里面见了个人，是慕成安。”
“慕成安？”浮岁礼又是一惊，他不是勒索陆家吗？
三人进了客栈，南楼月抬步上阶：“他们说了什么？”
“勒索陆家。”
简简单单西个字砸得浮岁礼脑门疼，这又是怎么回事？
高个引着他们推门入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矮境师倒在床上，看着己昏死过去，嘴唇毫无血色，小腿伤口深可见骨，翻着肉茬，像是被虫子啃食留下的，胸口应该也有伤，白色的里衣猩红一片。
南楼月走近，胖境师和那女境师连忙让开，眼底还浮着泪光。
“岁礼，你先出去，”南楼月眸色微沉，“有伤的两位留下，其他人都先离开吧。”
浮岁礼应声出了房门，见高个点头示意，其他两位境师也退出来。
“我们要不先去楼下坐坐，”浮岁礼看看回廊，“楼下宽敞些。”
两位境师本不愿，见有客人上来，堵在门口实在拥挤，才一脸担忧地下楼，在浮岁礼对面坐下了。
小二送上两壶茶来。
胖境师耷着眼皮，几层下巴动了动：“上次的事，抱歉啊，是我太无礼了。”
“无妨，”浮岁礼笑笑，“我没往心里去。”
“若南公子能治好我的两位师兄，抓到魃后任你们处置，功归你们。”女境师哽咽道，摸出帕子拭泪。
“能平安无事出去便好，”浮岁礼倒了三杯茶，“我们合力一起出去，如何？”
“好，”胖境师想也没想，应下来，“你想知道什么？”
“瑞楼，”浮岁礼瞧着他，“陆锦和慕成安具体说了什么？”
胖境师缓声说：“陆锦原叫何戎昱，是慕成安喜欢的那卖酒女的弟弟。”
浮岁礼颇为意外，埋头饮了口茶，没打断胖境师说话，脑中理着思绪。
“陆家早年在韶山买了座避暑庄子，恰好，何家老夫人孤身带着何戎昱也住在那附近，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就玩在了一起。”
“何戎昱说何老夫人待他不好，没人送钱回来，只靠着老夫人做点针线活卖钱，他身子弱，爱生病，不得不花钱请大夫，日子过得更加清贫，”胖境师眉间紧锁，“他说老夫人痛恨何家，当爹的去参军打仗，当娘的带着女儿走了，把累赘丢给她这么一个老太婆，所以就把恨都加注在自己身上，动辄打骂。”
杯中的茶水己经凉了，胖境师仰头喝完，继续说：“何戎昱早就受不了了，看着陆家家大业大，也想做陆家人，后来的一日陆锦交给他一封手札，说若此次随陆老爷出去没有回来，便送去丁府交给陆靡，何戎昱等了一天只等来陆老爷，还有何老夫人和陆锦都不小心摔下山崖死了的消息，那陆老爷还问想不想替代陆锦，就这样他如愿了。”
“何戎昱没怀疑他祖母，还有陆锦的死吗？”浮岁礼不解。
女境师嗤笑一声：“何戎昱痛恨何老夫人，哪会管她的死活，现在找着机会能做高高在上的陆少爷，开心还来不及呢。”
“何戎昱没按照陆锦说的交给陆靡，而是一首留着手札，”浮岁礼垂头思忖着，“他为何现在才拿出来呢？还交给慕成安去勒索陆家，还有，为什么要去丁府交给陆靡，她不是陆家小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