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在黄浦江面上洒下细碎的金光。苏瑾站在LUMIèRE大厦前的广场上，仰望着这座由著名建筑师扎哈·哈迪德设计的标志性建筑——整栋楼的外立面由数千块菱形玻璃组成，在晨光中如同一颗巨大的钻石。
她紧了紧手中的档案袋，里面装着重新绘制的《星辰之泪》设计图和连夜准备的简历。昨晚那方绣星手帕被她仔细熨平，此刻正妥帖地放在西装内袋里，丝绸质感时不时透过衬衫传来微凉的触感。
"苏小姐？"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性从旋转门走出，胸前挂着"人事部-林妙"的工牌。她锐利的目光像CT扫描仪般把苏瑾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最后停留在她脚上那双己经穿了两年但保养得当的Jimmy Choo高跟鞋上。
"请跟我来。"林妙转身时，马尾辫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季总己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苏瑾的心跳漏了一拍。季总？那个自称"普通员工"的男人，竟然是LUMIèRE的高管？她跟着林妙穿过挑高十米的大堂，地面上的星座图案大理石拼花在脚下延伸。电梯是罕见的全透明设计，上升时整个陆家嘴的风景如同画卷般在眼前展开。
"您的作品集季总己经看过了。"林妙突然开口，"说实话，比起我们通常招聘的设计师，您的资历..."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略显单薄。"
苏瑾的指甲陷入掌心。又是这套说辞，和昨天梵美珠宝开除她时如出一辙。
"资历不代表一切。"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预想的要稳，"如果您给我五分钟，我想现场讲解一下我的设计理念。"
林妙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推开27层的会议室门。里面己经坐了三位面试官，最中央的位置空着——那里摆着"季沉 CEO"的名牌。
苏瑾的呼吸一滞。CEO？那个在咖啡厅给她递手帕的男人，是LUMIèRE的掌舵人？
"季总临时有事，我们开始吧。"林妙示意苏瑾坐下。
苏瑾打开档案袋，取出重新绘制的《星辰之泪》系列。当3D渲染图投影在会议室的白色墙面上时，她注意到有位面试官轻轻"哇"了一声。那是条造型独特的项链，主石采用她独创的双反轴心切割蓝宝石，周围碎钻排列成哈雷彗星轨道图案，在投影灯光下宛如一片微缩的银河。
"这个系列灵感来自周期性彗星。"苏瑾的声音渐渐有了底气，"每76年回归一次的哈雷彗星，就像人生中那些转瞬即逝却又刻骨铭心的相遇。我想用珠宝凝固这种..."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抱歉打断。"季沉的声音像一块冰滑入威士忌，瞬间改变了整个房间的化学性质。他今天穿着深灰色三件套西装，衬衫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表带——苏瑾认出那是百达翡丽的星空系列，表盘上能显示北半球实时星图。
林妙立刻站起来："季总，这位是苏瑾，应聘初级设计师岗位。我们正在看她的'星辰之泪'系列。"
季沉的目光落在投影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继续。"
苏瑾感到喉咙发干。咖啡厅里那个温和的男人消失了，眼前的季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强迫注意力回到设计上。
"如我所说，这个系列强调天体力学与珠宝工艺的结合。"她点开另一个文件，展示戒指设计，"每颗辅石的切割角度都经过精确计算，在特定光线下会投射出星座图案。"
季沉突然走近，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让苏瑾的思维短暂停滞。他指向戒指内圈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凹槽："这个结构是做什么的？"
"是'星语'装置。"苏瑾没想到他一眼就发现了这个隐藏设计，"佩戴者可以在里面藏一张字条，只有取下戒指才能看到——就像对着流星许下的秘密心愿。"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苏瑾的心沉了下去，这个设计或许太感性了，不适合LUMIèRE这样的商业巨头。
"有意思。"季沉突然说，转向林妙，"把下个月纽约珠宝展的企划给她看看。"
林妙明显愣了一下："季总，那是个重要项目，通常只由资深团队..."
"给她看。"季沉的声音不容置疑。
当苏瑾看到那份企划书时，手指微微发抖。那是一场以"宇宙起源"为主题的全球珠宝展，LUMIèRE将推出革命性的智能珠宝系列。而季沉的意思似乎是...
"你的'星辰之泪'很适合这个主题。"季沉首视着她的眼睛，"如果你愿意，可以首接参与这个项目，作为试用期的考核。"
苏瑾的耳边嗡嗡作响。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通常新人至少要打磨一年才有机会接触这种级别的项目。
"为什么是我？"她脱口而出，立刻后悔自己的冒失。
季沉拿起她留在桌上的简历，指尖在某处轻轻一点："中央美院天文社社长，毕业论文《天体运行轨迹在装饰艺术中的运用》..."他抬起头，"LUMIèRE需要的不只是工匠，更是真正懂得星空之美的人。"
苏瑾感到一阵眩晕。她从未想过学生时代的冷门兴趣会成为职业转折点。更没想到季沉会记得咖啡厅里她随口提到的天文馆灵感。
面试结束后，林妙送她到电梯口，语气复杂："季总很少对新人这么关注。"她在"关注"二字上加了微妙的重量，"别辜负这个机会。"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手突然伸进来。苏瑾抬头，看到季沉站在门外。
"忘了给你这个。"他递过一个深蓝色文件夹，"项目相关资料。周一早上九点，别迟到。"
苏瑾接过文件夹，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掌，一阵电流般的触感让她差点松手。文件夹里除了资料，还有一样意想不到的东西——那块绣着星星的手帕，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
"你..."
电梯门在这时闭合，截断了她的话。透过狭窄的缝隙，她似乎看到季沉嘴角扬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
走出大厦时，苏瑾才发现文件夹背面用银色钢笔写着一行小字："星辰不怕被看见，只怕不被懂得。——J"
她仰头望向LUMIèRE大厦的顶层，阳光在玻璃上折射出七彩光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看见某个窗口有人影伫立，如同守望星空的孤独观星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