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门“咔”地弹开。
猫耳女孩的转椅“吱呀”转了半圈,她歪头看秦千手里的钥匙,银铃铛发箍晃得人眼花:“你怎么知道这钥匙能开这门?”
“老韩死的时候,手指抠着钥匙链。”秦千把钥匙往门里一送,
“他手腕上的勒痕是金属链磨的——上轮游戏他肯定试过开锁。”他侧过身,让李警官的枪口先探进去,
“您猜他没说出口的遗言是什么?”
“少卖关子!”乔家劲挤到前面,花臂蹭过了墙皮,
“老子要看这鬼地方到底藏了什么妖——”
后半句卡在喉咙里。
监控室比想象中大十倍,整面墙都是屏幕,每块屏里都映着同样的空屋,只是家具摆设、参与者衣着不同。
最中间那块屏里,二十岁的秦千正被按在椅子上,山羊头往他后颈上开始扎针,和现在这张脸分毫不差。
“2018年3月15日。”猫耳女孩晃了晃手里的录像带,
“你刚穿来那天,我们给你打了记忆抑制剂。”
“所以你不记得自己签过《游戏参与者协议》——”她突然笑出声,
“或者说,是第37次签。”
齐夏的追踪器烫得贴不住肉,他扯出来扔在地上,红光映着满地录像带封皮:“你们让参与者循环游戏,活过十轮就能出去?”
“活过十轮的人都成了‘观众’。”猫耳女孩踢开脚边一盘带,封面上是李警官的脸,
“比如李队上轮被电死时,求着我们让他当观众,说‘只要不疼,让我看什么都行’。”
李警官的枪抖得厉害:“放屁!我根本不——”
“你左胸第二颗纽扣是松的。”秦千突然插话道,
“上轮你被电死前,抓着椅子喊‘我女儿还在等我’,纽扣就是那时候扯松的。”
他走向中间屏幕,指尖贴上了二十岁的自己,“所以山羊头不是主办方,是活过十轮的‘观众’,对吧?”
“聪明。”山羊头的声音从天花板扩音器里炸出来,他的脸出现在所有屏幕上,和秦千重叠成重影,
“每轮游戏选十个‘羊’,活下来的当‘狗’,看着下一轮‘羊’被撕咬——首到当够十轮‘狗’,就能坐我这位置。”
他举起咖啡杯,杯底的身份卡闪着血光,“而‘说谎者’是特殊的‘羊’,能活到最后,继承我的位置。”
“所以你想让我当新的山羊头。”秦千转身,盯着屏幕里的自己,
“因为我是穿越者,记忆能突破抑制剂,游戏会更刺激。”
“答对一半。”山羊头笑出了尖牙,
“你第37次当‘羊’时,自己签了协议——‘若能在第十轮游戏中识破规则,就能终止循环’。”
“现在你识破了,所以……”
他打了个响指,所有屏幕开始倒带,“你猜是你先掐断循环,还是我先让你变成新的我?”
齐夏突然抄起把椅子砸向最近的屏幕。
玻璃碎渣溅了猫耳女孩一脸,她尖叫着去捂脸,发箍掉在地上,露出了后颈一道疤痕——和二十岁秦千屏幕里的针孔位置一模一样。
“他们给‘狗’也打抑制剂。”齐夏扯下块碎布,缠住流血的手背,
“所以观众不记得自己当过‘羊’,只记得看别人死。”他踢了踢脚边的追踪器,
“这东西根本不是定位,是计时器——等红光灭了,就是你当‘狗’的第十轮结束,该当‘羊’了。”
“那老韩的身份卡上写‘山羊头会说实话’。”甜甜捏着碎玻璃凑过来,
“是他当‘狗’时发现的?”
“山羊头要骗‘羊’,但对‘狗’必须说实话——否则观众看出破绽,游戏就不刺激了。”秦千弯腰捡起了发箍,银铃铛在他指间晃着,
“所以猫耳女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签过37次协议,李队当过‘狗’,乔哥上轮是被电死的‘羊’……”
“大爷!”乔家劲抄起椅子砸向另一块屏幕,
“老子上轮是被那酸液溶了半张脸!”
“所以规则里的‘说谎者惩罚’。”齐夏突然指向屏幕里正在倒带的空屋,酸液正倒流回管道,
“根本不是惩罚,是‘狗’们选的‘处刑方式’——他们当年怎么死的,就怎么处刑下一轮‘羊’。”
警报声突然变调。
所有屏幕开始闪烁,画面里的“羊”们动作越来越快,像被按了快进键。
山羊头的脸扭曲成雪花点,只听见他喊:“倒计时!秦千你只剩三分钟——”
“三分钟够了。”秦千把发箍套在猫耳女孩头上,她愣了一下,突然捂住自己的后颈,眼泪“啪嗒”掉在地上,
“你当‘狗’时被洗了记忆,但身体记得疼——刚才齐夏砸屏幕,玻璃碴子扎的是你当‘羊’时被酸液烫的疤。”他转向所有人,
“现在,想终止循环的,跟我做件事:说真话。”
“说什么真话?”李警官的枪还举着,但枪口垂了下去。
“说你当‘羊’时最后悔的事。”秦千指向屏幕里正在快进的自己,
“山羊头靠我们的恐惧和谎言维持循环,可真话——”他笑了,
“真话能撕了这破游戏的皮。”
乔家劲吐了口唾沫,花臂上的青龙跟着抖:“老子当‘羊’时,为了活,把同屋的姑娘推去挡酸液。”
“她才十七岁,喊着‘哥我怕’……”他喉结动了动,“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手。”
屏幕里的酸液突然停住。
李警官捏紧枪,指节发白:“我当‘狗’时,看着我女儿当‘羊’被电死,我喊‘快躲’,可她听不见——我最后悔没在当‘羊’时多抱抱她。”
甜甜攥着碎玻璃的手松了,银色甲油蹭在裤子上:“我当‘羊’时,陪酒认识的姑娘也在局里,我为了拿食物,骗她说通风口有出口……她爬进去就被酸液溶了。”
她抬头,眼泪糊了睫毛,“我最后悔没跟她说对不起。”
齐夏没说话。
他走向屏幕里二十岁的秦千,抬手按在玻璃上——那边的“秦千”突然转头,
也按上玻璃,两张手隔着屏幕贴在一起。
警报声“滋啦”一声断了。
所有屏幕黑了三秒,重新亮起时,映出的是真实的监控室:猫耳女孩在哭,乔家劲在擦脸,李警官在发抖,甜甜在捡发箍。
而山羊头的座位空着,咖啡杯里的身份卡不见了。
“循环终止了?”甜甜抽了抽鼻子。
“没。”秦千摸出齐夏揣在裤兜里的身份卡,上面的血字还在,
“但我们让山羊头的‘游戏’变成了‘真话场’——他靠谎言维持的规则,现在被真话冲垮了。”
他看向了齐夏,后者的追踪器不知什么时候灭了,“所以下一轮游戏……”
“没有下一轮。”猫耳女孩突然说。
她擦掉眼泪,后颈的疤泛着粉,“山羊头的椅子空了,说明他被规则淘汰了。”
“现在,游戏主办方会选新的‘牧羊者’——”她看向秦千,
“而你是唯一没被循环困住的‘羊’。”
监控室的顶灯闪了闪。
最中间的屏幕亮起来,映出张陌生的脸,戴着眼罩,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秦千,齐夏。”
“你们有两个选择:当新的山羊头,或者——”他笑了,
“带着这些‘狗’离开,永远别再碰‘说谎者’游戏。”
齐夏看向秦千。
后者摸着身份卡上的血字,突然笑了:“第三个选择呢?”
“没有第三个——”
“有。”秦千打断了他,
“我们拆了这破游戏,让所有‘羊’和‘狗’都能走。”他转头看向其他人,
“李队想陪女儿,乔哥想给那姑娘上柱香,甜甜想道个歉——这些,你们给得了吗?”
屏幕里的人沉默了。
猫耳女孩突然站起来,把地上的录像带全塞进碎纸机:“我帮你们。”
“我当‘狗’时偷录了所有循环数据,毁了这些,主办方就查不到你们了。”
“我也帮。”李警官把枪收进枪套,
“我认识经侦的兄弟,能查他们的资金链。”
乔家劲把碎椅子往地上一扔:“老子收债时学的开锁,拆这破监控设备小菜一碟。”
甜甜捡起发箍,银铃铛在她手里晃:“我陪酒时记了好多富婆电话,能帮你们造势——说有非法囚禁游戏,媒体肯定疯抢。”
齐夏蹲下来,把追踪器碎片收进口袋:“我黑了他们的信号,半小时内他们连定位都做不到。”
秦千看向屏幕里的人,笑出了虎牙:“现在,第三个选择成立了。”
屏幕里的人突然切断了信号。
监控室的灯全灭了,只有碎纸机还在“咔嚓”响。
齐夏摸出打火机打着,火光照亮所有人的脸——有哭的,有笑的,有咬着牙的,但没一个再发抖。
“走。”秦千踢开地上的碎玻璃,“先去地下车库,我知道他们藏车的地方。
”他转头看向齐夏,后者把打火机接过去,火光在两人眼里跳,“然后……”
“然后拆了他们的老巢。”齐夏说。
“然后让所有被困的‘羊’和‘狗’回家。”李警官说。
“然后给那姑娘上柱香。”乔家劲说。
“然后说声对不起。”甜甜说。
猫耳女孩把最后一盘录像带塞进碎纸机,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然后……我想当幼师。”
碎纸机“叮”地响了一声。
监控室的门自动开了,穿堂风灌进来,吹得满地碎纸乱飞,像下了场雪。
秦千走在最前面,齐夏跟在他旁边。
其他人一个接一个跟上,踩碎的玻璃碴子在脚下响,像某种重生的鼓点。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山羊头的咖啡杯里,半枚身份卡正慢慢浮现——
上面的血字被擦了,重新写着:“说谎者会说真话,但真话,才是最狠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