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广场尽头后，齐夏才收回挡在秦千身前的手臂。
他侧头看了一眼秦千，后者正盯着老人离开的方向，
拇指无意识的着食指关节——这是秦千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那老头说的‘天龙’，和之前我们在废弃医院看到的壁画是不是有关？”
乔家劲搓了搓胳膊说道，
他刚才被老人突然的动作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的声音还带着点发颤。
秦千并没有没立刻回答，反而转身看向了广场的另一侧——
那里停着辆锈迹斑斑的面包车，车旁靠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
女人正在低头玩手机，听到动静后抬了抬眼，
目光在秦千和齐夏脸上扫过，又若无其事地垂下去。
“林檎。”齐夏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冷，
“从便利店跟到这里，不累？”
那女人这才首起身子，把手机揣进兜里。
她个子不高，五官生得很秀气，只是眼尾有颗泪痣，
衬得神情显得有点凉薄：“夏先生记性真好。”
她走向众人，鞋跟敲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秦千终于转过脸，嘴角挂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昨晚在便利店见过这女人——
当时她买了包烟，结账时特意绕到他和齐夏身后，停留了半分钟。
“好奇你们。”林檎停在三步外，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
“便利店监控坏了，你们能找到备用电源；”
“地下车库那些‘东西’追过来时，你们知道往消防通道跑；”
“刚才那老头冲过来，夏先生第一反应是护人。”
她歪了歪头，“普通幸存者可做不到这些。”
广场的风卷着落叶掠过众人脚边。
齐夏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起——这是他警惕时的小动作。
秦千却笑了，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所以你打算跟着我们？”
“是的。”林檎答得干脆，
“我一个人在这鬼地方晃了三天，连安全区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你们能活到现在，说明有本事。”
“我们可能会死。”齐夏插话，声音像浸了冰，
“跟着我们，死亡概率翻倍。”
“总比等死强。”林檎的语气没半分动摇，
“再说——”
她看向秦千，“我猜你们也需要多双眼睛。”
秦千没接话。
他盯着林檎的鞋尖——那双白色短靴沾着新鲜的泥点，
泥点里混着点暗红色，像是血迹。
他想起半小时前他们经过的巷口，那里躺着具被啃得只剩半张脸的尸体。
“随便。”齐夏率先转身，
“但走丢了别喊。”
林檎笑了，跟上他的脚步。
乔家劲挠了挠头，也赶紧跟上去：“哎，等等我！”
“我乔哥也不打算单干，咱几个搭伙呗？”
“我力气大，扛个东西守个夜没问题！”
秦千落在最后，余光瞥见缩在花坛边的甜甜。
这姑娘从便利店出来就没怎么说话，此刻正揪着自己的发尾，指甲把发尾都绞得毛了。
他放缓脚步，走到她身边：“不去？”
甜甜猛地抬头，眼底浮起层水雾：“我……我能去哪呢？”
她声音发颤，“昨天我还在KTV陪酒，今天就被丢在这鬼地方。”
“手机没信号，钱包被抢，连便利店的面包都要拿命换……”
她吸了吸鼻子，“跟着你们，至少不用一个人害怕。”
秦千没说话，只是冲她点了点头。
等追上队伍时，齐夏正站在广场中央的喷泉池边，仰头看挂在楼顶的电子屏——
屏幕黑着，只右下角有行血红色的字在闪烁：【游戏开放：仓库寻道】
“来了。”齐夏低声说。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喷泉池另一侧的阴影里，走出个穿灰鼠玩偶服的人。
玩偶服的头套没戴正，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左眼蒙着块黑布，右眼里泛着病态的红。
她怀里抱着个铁皮盒子，每走一步，盒子里就传出哗啦哗啦的响动。
“人鼠。”林檎突然出声，
“我在安全区听说过她。”
“她负责发布‘新手游戏’，完成了能拿线索，完不成……”
她没再说下去，喉结动了动。
人鼠走到喷泉池边，掀开铁皮盒的盖子。
盒子里躺着十几张卡片，每张卡片上都印着仓库的平面图。
她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规则——选一张卡，去对应的仓库。”
“五分钟内找到‘道’，活；找不到，死。”
“什么是‘道’？”乔家劲凑过去，被齐夏一把拽回来。
人鼠歪了歪头，黑布下的左眼渗出点血：
“道在仓库里，道也在你们心里。”
她的手指划过卡片，“现在，选。”
甜甜突然往前跨了一步。
她的呼吸很急促，胸脯起伏得厉害：“我选。”
“甜甜？”乔家劲瞪圆了眼，
“你疯了？”
“我没疯。”甜甜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这三天我躲在下水道里，闻着臭味听那些怪物叫；”
“我翻垃圾桶找吃的，被流浪汉拿棍子赶；我想找安全区，结果差点掉进陷阱——”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我受够了像老鼠一样活着！”
“这游戏至少给了我个机会，让我知道自己到底在跟什么东西斗！”
人鼠笑了，从盒子里抽出张卡片递给她。
卡片上的仓库标着“B - 7”，平面图中央用红笔圈了个问号。
“五分钟。”人鼠说，
“现在，跑。”
甜甜攥着卡片转身就跑。
她的身影消失在广场拐角后，秦千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显示时间是21:17。
他抬头看向齐夏，后者正盯着人鼠怀里的铁皮盒，眼神像在看团解不开的乱麻。
林檎突然凑近秦千，声音轻得像叹息：“秦先生。”
秦千侧过脸。
路灯的光落在林檎脸上，把她的泪痣照得发亮：“你说……这游戏真的能找到‘道’吗？”
秦千没回答。
他望着甜甜跑走的方向，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21:18。
还有西分钟。
而在广场另一头的仓库里，B - 7号仓库的铁门正缓缓打开。
门后飘出股霉味，混着点铁锈的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