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的路灯一闪一闪的，那光亮照在人鼠左眼蒙着的黑布上，黑布泛出一种青灰色的光。
林檎紧张得指甲都掐进秦千的手臂里了，
声音打着哆嗦问：“秦先生啊，您说这个‘鼠类游戏’，到底是个啥样的类型啊？”
秦千呢，没有马上回答。
他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人鼠怀里的铁皮盒子，视线落到了卡片的边缘上。
就在这时候，齐夏冷不丁地插了句话：“找东西？”
林檎一下子愣住了。
齐夏抬了抬下巴，朝着人鼠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说道：“她不是说了嘛，‘道在仓库里，也在你们心里’。"
"找东西的游戏啊，一般都得把环境和人心结合起来看。”
“可是这个‘道’到底是啥呢？”乔家劲搓了搓自己满是纹身的花臂，
“总不能真的就是一条路吧？”
秦千摸出一根烟，打火机咔嚓咔嚓响了两声才把烟点着。
他抽了一口烟，缓缓说道：“这个‘道’啊，有可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也有可能是一种象征。但是关键在于——”
说着，他朝人鼠那边看了一眼，“这个游戏是有消耗的。”
人鼠突然就笑了，右眼的眼白都被红血丝爬满了，说道：“还有三分钟。”
广场的另一头传来哐当一声响。
秦千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21:20。
在B - 7仓库里，甜甜一脚踹翻了第三个货架。
纸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那股子霉味和灰尘搅和在一块儿，呛得她止不住地咳嗽。
她一蹲下身子就开始翻找，瞅见纸箱里净是些过期的泡面、生了锈的扳手，
还有半卷发了霉的胶带，啥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道……道……”她抹了把汗，那指甲都抠进墙缝里去了。
墙上有一道划痕，就像个扭得歪七扭八的“十”字。
她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划痕，冷不丁就想起三天前在下水道里的事儿。
有个流浪汉快不行了，临死前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还用指甲在她手背上划了同样的符号。
那流浪汉说：“跟着十字走，就能找到光。”
这时候，时钟显示21:22。
甜甜急眼了，抄起墙角的铁棍就朝着最后一排货架砸了过去。
那铁皮货架哐当一声就倒了，还压碎了几个铁皮罐头。
她一下子扑过去，捡起一个被压变形的罐头，罐身上印着只老鼠，眼睛还是红的。
“是这个不？”她紧紧攥着罐头，心跳得就像要炸开了似的。
手机屏幕一下子跳到了21:22:59。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人鼠突然举起了手里的铁皮盒，盒盖啪地一下就合上了。
广场上的那些人同时抬起了头——仓库那边传来了一声尖叫。
甜甜冲出来的时候啊，那头发乱得跟草似的，脸上还沾着灰呢。
她手里拿着的罐头“当啷”一声就掉到地上了，然后一首滚到秦千的脚边。
那个被叫做人鼠的，弯腰捡起罐头，指甲从鼠眼那儿划过去，说：“不是。”
甜甜就急了，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怎么就不是呢？"
"我可是把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啊！货架上、墙缝里、纸箱底下……”
突然，她一下子抓住人鼠的手腕，大声说：“你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道’！”
人鼠脑袋一歪，蒙着脑袋的黑布下面渗出血来，滴到甜甜手背上，
说：“道就在你们心里头呢。”
说完就甩开甜甜，又接着说：“心里要是没有，眼睛就看不见。”
乔家劲蹲下身子，把那个己经变形的罐头捡了起来。
他看到罐底有一行小字，写着：“储存于B - 7，2020.3.15。”
乔家劲抬起头就问：“这个仓库以前存过物资吗？”
林檎凑过来看了看，说：“会不会这个‘道’是特定时间才有的东西啊？"
"2020年3月，那时候疫情才刚开始呢。”
这时候齐夏突然蹲了下来，用指关节敲了敲地面。
这水泥地敲起来发出那种空洞的回响，齐夏就看向秦千说：“这仓库被改造过。"
"你看啊，货架的位置都不对，墙缝里的灰也是新填上去的，肯定是有人在掩盖什么东西。”
秦千蹲下身子，手指在罐身上的红鼠眼那儿划了一下，
嘴里嘟囔着：“甜甜找到的这个罐头，会不会是人鼠故意让她发现的呢？”
他一抬头，就看到人鼠抱着个铁皮盒正往喷泉池那边走呢。
这人鼠走路啊，每一步都特别轻，就好像生怕把啥东西给惊醒了似的。
这时候，乔家劲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再试一次吧，我去。”
林檎一听就急了，伸手拽住他说：“你是不是疯了呀？甜甜都没找到呢！”
乔家劲指了指地上的罐头，说道：“可她不是找到了罐头嘛。"
"这至少能说明啊，那个‘道’和这些旧物资是有关系的。”
说完，他就朝着人鼠喊：“我选卡。”
人鼠听到这话就停住脚步了，脑袋一歪看着他说：“每个参加游戏的人啊，一天就只能挑战一次。”
然后她把铁皮盒的盖子掀起来一点，接着说：“不过呢，你们可以换个人来。”
秦千突然伸手按住乔家劲的肩膀，说道：“等会儿。”
他的目光投向齐夏，这齐夏呢，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鼠怀里的盒子呢，盒子里卡片的数量并没有变化。
秦千就说：“游戏规则里可没说‘道’是独一无二的。"
"要是每次挑战都得用掉一张卡的话，那盒子里的卡应该减少才对呀。"
"可是现在呢……”
齐夏马上接话道：“卡的数量没变化，这就意味着‘道’可能会重复出现，又或者这个仓库会重置。”
就在这时候，广场突然暗了一下。
等到路灯再次亮起来的时候，B - 7仓库的大铁门己经关上了，门缝里飘出来的霉味也比之前淡了好多。
人鼠把盒盖一掀，嘿，卡片上的平面图整个变了个样，可中间红圈那儿还是个问号呢。
“仓库又恢复原样了。”林檎倒吸一口凉气，
“就跟啥都没发生过似的……”
人鼠的右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说道：“规则还是老样子啊。"
"选卡，找道儿，就五分钟。”
秦千掏出手机瞅了瞅时间，21点30分了。
从甜甜跑出去到现在啊，正好是十三分钟。
他扭头看向齐夏，齐夏呢，正死死盯着人鼠左眼上蒙着的那块黑布，
就好像要把那布给看穿了似的。
“我和齐夏去。”秦千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乔家劲眼睛瞪得老大：“就你们俩？”
“俩人找的话，能快一点嘛。”
秦千弯腰捡起地上的罐头，顺手就塞进裤兜了，“而且啊——”
他朝人鼠那边瞟了一眼，“我们就想看看，心里头的‘道儿’到底是啥玩意儿。”
人鼠笑了笑，从盒子里抽出两张卡。
秦千接卡片的时候，手指头碰到了她的手背，那手凉得跟冰似的。
卡片上的仓库号是“B - 7”，和甜甜拿的那张卡一模一样。
“就五分钟啊。”人鼠说，
“行了，现在赶紧跑吧。”
秦千和齐夏转身要走的时候，林檎突然大喊了一声：“秦先生！”
秦千就把脸侧过来了。
林檎那颗泪痣在路灯底下开始闪闪发亮嘞，
就跟一滴快要掉下来却还没掉的眼泪似的，
他说：“要是真找着了……能不能告诉我啥是‘道’呀？”
秦千没吱声。
他跟齐夏跑到广场拐角那儿的时候，
齐夏冷不丁地压低声音说：“你刚才摸罐头的时候，手指头肚儿动了三下呢。”
“我在数罐身的纹路。”秦千回答道，“那红鼠眼周围有七道纹。”
说着他还摸了摸裤兜儿里的罐头，“这个七啊，说不定就是个线索呢。”
齐夏没搭茬儿。
他俩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了，B - 7仓库的大铁门正慢悠悠地打开呢，
门后面飘出来的霉味儿里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的甜腥味儿，就跟血的味儿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