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还挂在草叶上，沈静舒己经收拾好了包袱。顾向南站在院门口，反复检查那把军刺是否藏得严实。
"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县城？"顾向南第三次问道，眉头拧成了疙瘩。
沈静舒系紧头巾，将脸遮得只露出一双眼睛："两个人都去太显眼。你在家守着安安，我去医院查查马主任的底细。"
昨夜县公安局带走马主任后，李政委透露的消息让他们彻夜难眠——马主任背后很可能有个专门搜集"特殊人才"的组织。想到那些人盯着安安的眼神，沈静舒胃里就一阵绞痛。
"把这个带上。"顾向南塞给她一个小瓷瓶，"灵泉浓缩液，遇到危险就喝。"
沈静舒点点头，瓷瓶贴着胸口放好。临出门前，她忍不住又去看了安安。小家伙睡得正香，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手腕上的莲花印记泛着淡淡的粉光。
"娘很快就回来。"她轻吻孩子的额头，印记的温度让她心头一紧——比平时烫了不少。
通往县城的土路刚化冻，泥泞不堪。沈静舒搭了辆牛车，装作去县城看病的农妇。赶车的老汉絮絮叨叨说着元宵节的惊魂一夜，却不知当事人就坐在身后。
"听说那刘彩凤给娃娃们下毒，真是丧尽天良！"老汉吐了口唾沫，"多亏顾家媳妇医术高明..."
沈静舒低头不语，手指无意识地着瓷瓶。灵泉在瓶中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县城比村里热闹许多，街头还挂着褪色的春节标语。沈静舒压低草帽，先去了县医院。作为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医生，她对布局了如指掌。
"同志，你找谁？"挂号窗口的护士抬头问道。
沈静舒佯装咳嗽，哑着嗓子说："俺找张大夫，上次他给俺开的药吃完了..."
护士狐疑地打量她破旧的衣着："张大夫今天休假。你哪个村的？有介绍信吗？"
正当沈静舒想着如何周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不是顾家村的沈大姐吗？"
她转身，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周晓梅——当年在医院带过的实习护士。周晓梅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真是您！我听说您..."
沈静舒急忙使了个眼色。周晓梅会意，改口道："您来看病啊？来来来，我给您检查。"
进了诊室，周晓梅关上门就变了脸色："沈老师，您怎么还敢来县城？马主任被抓了，他那些同伙正到处找您呢！"
沈静舒心头一跳："你知道些什么？"
周晓梅咬着嘴唇，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病历："上个月马主任来看病，我无意间看到他包里有个'特别研究组'的工作证。昨天公安局来调档案，我才知道出事了。"
沈静舒快速翻阅病历，目光定格在一张化验单上——马主任的血检显示长期服用某种药物，成分栏却被人为涂黑了。
"还有更奇怪的。"周晓梅压低声音，"医院三楼西侧一首有个封闭病区，只有马主任和几个省城来的专家能进。昨晚那些专家突然都撤走了，但..."她凑到沈静舒耳边，"我偷看过一次，里面根本没人治病，全是档案柜和实验设备！"
沈静舒后背一阵发凉。她想起马主任审讯时说过的话——"你们这种特殊体质，组织上研究了不止一例..."
"晓梅，能帮我个忙吗？"沈静舒突然问道，"我需要进那个病区看看。"
周晓梅脸色煞白："太危险了！现在保卫科全是生面孔..."
"就五分钟。"沈静舒握住她的手，"为了那些被他们盯上的孩子。"
半小时后，沈静舒换上了周晓梅偷来的白大褂和口罩。三楼走廊静得出奇，保卫科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收音机的声音。
她贴着墙根溜到西侧病区，门锁着，但钥匙还插在锁眼里——显然撤离得很匆忙。沈静舒轻轻转动钥匙，闪身而入。
病床上空无一人，但墙上的黑板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代号。沈静舒一眼就看到了"并蒂莲"三个字，下面画着类似安安手腕印记的图案！
她的手有些发抖，快速翻看桌上的文件。大部分是医疗记录，记载着对多名"特殊体质者"的观察数据。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三天前，标题让她血液凝固——《莲花印记持有者抓捕方案》。
"...
【目标体征】男婴，三个月大，手腕有发光莲花印记，疑似具有植物操控能力...
【行动计划】元宵节制造混乱，趁乱劫持...
【后续处理】如反抗激烈，可切除印记部位带回..."
沈静舒胃里翻江倒海，强忍恶心继续往下看。文件末尾盖着个奇怪的章：彼岸花计划·特别研究组。
突然，走廊传来脚步声！沈静舒迅速用空间能力将几份关键文件收了进去，刚闪到门后，保卫科的人就推门而入。
"谁让你进来的？"壮硕的保安厉声喝道。
沈静舒低着头，模仿周晓梅的声线："院长让我来收拾资料..."
"放屁！院长早去省里开会了！"保安一把扯下她的口罩，脸色骤变，"你是顾家村的那个..."
沈静舒不等他说完，扬手洒出一把粉末——碾碎的安神药混合了灵泉花粉。保安踉跄几步，轰然倒地。
她飞奔下楼，在周晓梅的帮助下从侧门逃离医院。夕阳西沉时，她终于回到顾家村，远远看见顾向南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张望。
"有发现。"她气喘吁吁地抓住丈夫的手，"他们管自己叫'彼岸花计划'..."
顾向南脸色阴沉："进屋说。"
堂屋里，李政委正等着他们。见两人进来，他站起身："我正是为这事来的。省军区通报，近期有多起特殊能力者失踪案件，都指向一个叫'彼岸花'的组织。"
沈静舒取出偷来的文件，李政委翻阅后倒吸一口凉气："这比我们想象的还严重。他们不仅在搜集能力者，还在进行某种...融合实验。"
"融合？"顾向南声音发紧。
"把不同能力者的特质强行结合。"李政委指着文件上一处被涂黑的部分，"马主任服用的药物可能就是实验产物。"
沈静舒突然想起什么，从空间取出一小瓶黑色液体——她从医院实验室顺出来的样本："是不是这个？"
李政委郑重接过："我连夜送去省里化验。在这之前..."他看向摇篮里的安安，"你们务必提高警惕。根据情报，这个组织对植物系能力者尤其感兴趣。"
送走李政委，夫妻俩彻夜难眠。顾向南在油灯下反复擦拭那把军刺，忽然开口："我在部队时，听说过一个传闻。"
沈静舒转头看他。
"六十年代初，中科院有个秘密项目，研究如何激发人体潜能。"顾向南声音低沉，"后来项目失控，几个试验体暴走，造成严重伤亡。项目被叫停，但据说核心人员带着资料叛逃了..."
"你是说'彼岸花'就是..."
"很可能。"顾向南点头，"他们现在卷土重来，而且盯上了安安。"
沈静舒走到摇篮边。安安睡得不安稳，小脸通红。她轻轻抚摸孩子的额头，莲花印记突然亮了一下。
几乎同时，窗台上的那盆绿萝无风自动，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向南！"沈静舒惊呼。
顾向南一个箭步上前，却见那些藤蔓温柔地环绕在安安周围，开出了几朵迷你莲花，又迅速凋谢。整个过程不过十秒钟，却让两人目瞪口呆。
"他的能力在增强。"沈静舒忧心忡忡，"而且开始不受控制了。"
顾向南蹲下身，仔细观察那些迅速枯萎的植物："不全是失控。你看——"他指向安安枕边，一朵完整的莲花苞静静躺在那里，"他好像...想送你这个。"
沈静舒小心翼翼地拾起花苞，触碰到指尖的瞬间，花苞绽放了，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一段模糊的画面突然涌入她的脑海——
黑夜中的老宅...玻璃罐里漂浮的器官...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记录什么...
"啊！"她猛地缩回手，花苞化作金粉消散。
顾向南扶住她："怎么了？"
"我看到一个地方...像是实验室..."沈静舒冷汗涔涔，"安安在警告我们。"
顾向南眉头紧锁："李政委说省城最近有儿童失踪案，会不会..."
"我们得主动出击。"沈静舒下定决心，"趁他们还没准备好，先找到那个老巢！"
"太危险了！"
"不主动更危险！"沈静舒罕见地提高了声音，"难道要等他们再来抢安安吗？"
顾向南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去联系老战友，打听省城的消息。你..."
"我研究这些文件。"沈静舒展开从医院带回来的资料，"里面可能有线索。"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顾向南带着一身露水回来了。沈静舒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份《莲花印记持有者抓捕方案》。他轻轻抽走文件，却惊动了她。
"有发现？"她揉着酸涩的眼睛。
顾向南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老战友给的。省城西郊有座废弃教会医院，近半年突然有武装人员进出。"
沈静舒一个激灵："是不是红砖建筑？楼顶有十字架？"
"你怎么知道？"
"安安让我看到的画面..."她声音发颤，"就是那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敌人己经亮出獠牙，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先把安安送到王红梅家。"顾向南开始收拾行装，"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省城。"
沈静舒却按住他的手："不，带着安安一起。"
"什么？太危险了！"
"正因危险才要带着。"沈静舒目光坚定，"一来我们不放心把他留在这里；二来...他的能力可能是关键。"
顾向南还想反对，摇篮里突然传来安安的笑声。两人转头看去，只见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正挥舞着小手。他手腕上的莲花印记明亮而柔和，仿佛在表达赞同。
沈静舒走过去抱起儿子，印记的温度传递到她皮肤上，不烫，却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看，"她轻声说，"他也准备好了。"
顾向南长叹一口气，伸手将妻儿搂入怀中。窗外，朝阳初升，照亮了院角一株不知何时破土而出的嫩芽——那是一株并蒂莲的幼苗，在晨光中舒展着两片小小的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