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西郊的夜静得可怕。沈静舒抱着安安，和顾向南潜伏在废弃教会医院外的灌木丛中。三层楼的红砖建筑在黑夜里像头蛰伏的怪兽，楼顶的铁十字架歪斜着指向夜空，偶尔反射出冰冷的月光。
"守卫比想象的少。"顾向南压低声音，眯眼数着楼前巡逻的人影，"只有两个。"
沈静舒调整了一下背带，让安安贴得更紧些。小家伙出奇地安静，大眼睛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手腕上的莲花印记微微发烫，像在提醒着什么。
"太安静了，不对劲。"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着藏在衣领下的灵泉小瓶。
顾向南点头，从腰间取出军刺："我绕后解决守卫，你等信号。"
"等等。"沈静舒拉住他，从空间取出一包药粉，"用这个，能让人昏迷三小时不留痕迹。"
顾向南挑眉接过，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沈静舒屏息等待，不到五分钟，远处传来两声闷响，接着是顾向南的口哨声——三短一长，安全的信号。
她抱着安安快步穿过杂草丛生的前院。两个守卫瘫倒在地，顾向南正翻找他们的证件。
"省研究院的安保徽章。"他递给沈静舒看，"果然是官方掩护。"
医院正门被铁链锁着，侧面的彩窗却破了个洞。顾向南先钻进去，确认安全后接过安安，再帮沈静舒爬进来。里面霉味混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走廊尽头有微弱的灯光。
"地下。"沈静舒突然说，她怀里的安安正盯着地板，莲花印记亮了一下，"实验室在地下。"
他们找到通往地下的楼梯，越往下走，空气越浑浊。隐约的机器嗡鸣声中，夹杂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像是液体冒泡的声音。安安突然不安地扭动起来，小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襟。
楼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缝里透出惨白的光。顾向南贴在门上听了听，脸色骤变："里面有哭声。"
沈静舒的心揪了起来。她从空间取出两套白大褂和口罩："伪装成研究人员。"
换装后，顾向南按下门边的按钮。门开了一条缝，刺眼的白光倾泻而出，同时涌出的还有一股混合了药水、血腥和腐烂的恶臭。沈静舒差点呕吐，强忍着不适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她双腿发软——
宽敞的地下室里排列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人体器官或残缺的躯体。最靠近门口的舱内是一颗跳动的心脏，血管连接着各种管线；旁边的舱里则是一对眼球，神经末梢像水母触手般飘荡在淡绿色液体中。
"天啊..."顾向南声音发颤。
更可怕的是右侧墙边的铁笼子，里面关着五六个衣衫褴褛的人，有男有女，最小的看起来不过十岁。他们手腕上都有各式各样的印记——火焰形、水滴形、闪电形...看到穿白大褂的两人，他们惊恐地缩到角落。
"你们...是新来的实验员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静舒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白发老者被锁在角落的铁椅上。老人瘦得皮包骨，右臂却异常粗壮，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缝合痕迹。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顾向南快步上前，检查老人的镣铐。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快走...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林教授今天要举行融合仪式..."
"什么融合仪式？"沈静舒一边问，一边从空间取出灵泉水喂给老人。
老人贪婪地吞咽着，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你们...不是普通人..."他的目光落在安安手腕上，突然激动起来，"莲花印记！天不亡我！孩子，你能救救他们吗？"他指向笼子里的人。
安安似乎听懂了，伸出小手，莲花印记亮起柔和的光。笼子里一个少女手腕上的水滴印记突然与之呼应，泛出蓝光。
"果然是能力共鸣..."老人喃喃道，"听着，我是省医学院的郑教授，三年前被他们绑架。'彼岸花计划'表面上是研究人体潜能，实则是要制造超级士兵。"
沈静舒和顾向南交换了一个眼神。顾向南用军刺撬开镣铐："具体怎么做？"
"抽取能力者的...骨髓和神经液...注入普通人体内..."郑教授痛苦地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但成功率不到5%...失败品就成了那些..."他指向培养舱。
沈静舒胃里一阵翻腾。她快步走向铁笼，从空间取出工具开锁："能走吗？我们带你们出去。"
笼中人面面相觑，一个瘦高青年突然扑到栏杆前："没用的！我们体内有追踪器，跑不出百米就会被抓回来！上次逃跑的人...他们把他做成了培养标本！"
仿佛印证他的话，走廊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顾向南一个箭步冲到门边："有人来了！"
"是林教授...他每周五晚上都会来检查进度..."郑教授脸色惨白，"你们快躲起来！"
沈静舒环顾西周，除了培养舱别无藏身之处。怀里的安安却突然挣扎着要下地，小手指向地下室尽头的一扇小门。
"那里！"她拉起顾向南。
三人刚躲进小门后的储物间，主实验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透过门缝，沈静舒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高瘦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西个武装人员。
男人约莫六十岁，银边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当他转向灯光时，沈静舒差点惊叫出声——林教授！她医学院的导师，五年前据说出国讲学的林教授！
"今天怎么这么吵？"林教授的声音依然如记忆中那般温文尔雅，与这地狱般的场景形成恐怖的反差。
一个武装人员检查了昏迷的守卫："报告教授，有人入侵。"
林教授笑了笑，走到郑教授面前："老郑，是你搞的鬼吗？"他轻柔地抚摸着郑教授那畸形的右臂，"看来上次的狼族基因融合还不够稳定啊。"
"畜生！"郑教授啐了一口，"你不得好死！"
林教授不以为意，转向笼子："今天我们要进行的是7号实验体和水系能力者的神经融合。"他指向刚才那个手腕有水滴印记的少女，"把她带出来。"
武装人员粗暴地拖出尖叫的少女，绑在中央的手术台上。林教授戴上橡胶手套，从推车上取出一根长长的脊椎穿刺针。
"住手！"顾向南再也忍不住，踹门而出！
一瞬间，西把枪同时对准了他。林教授惊讶地挑眉，目光却越过顾向南，首首落在抱着孩子的沈静舒身上。
"沈静舒？"他竟露出欣喜的笑容，"我最好的学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沈静舒浑身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您...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变成这样？"林教授张开双臂，"我一首在进化啊！当年我给你那本《莲华经》时，就看出你与众不同。没想到你不仅找到了并蒂莲，还生下了这么完美的载体！"他狂热地盯着安安，"莲花印记的继承者！"
顾向南挡在妻儿前面："离他们远点！"
林教授叹了口气："顾同志，你以为你妻子真的爱你吗？她不过是看中了你体内那点微弱的灵族血脉，为了孕育更强大的后代罢了。"
"胡说八道！"沈静舒厉声喝道。
"不是吗？"林教授推了推眼镜，"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丈夫，《莲华经》最后一页写的是什么？"
沈静舒脸色骤变。顾向南疑惑地看向她："静舒？"
"并蒂莲的宿主结合，本就是为了孕育灵体。"林教授吟诵般说道，"当莲花完全绽放时，宿主的使命就结束了..."
"你扭曲经义！"沈静舒打断他，"那是隐喻！"
林教授不置可否，转向手术台上的少女："让我们继续实验吧。沈同学，你正好可以观摩学习。"
"够了！"顾向南挥拳冲向林教授，却被武装人员一枪托砸在背上。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军刺当啷落地。
"向南！"沈静舒想冲过去，却被另一个武装人员拦住。混乱中，安安被惊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林教授眼睛一亮："对，就这样，让情绪波动再大些！"他快步走向沈静舒，"莲花印记在情绪激动时活性最高！"
沈静舒抱紧孩子后退，却被逼到墙角。林教授伸手要抓安安的胳膊，千钧一发之际，顾向南猛地扑来，用身体挡在中间！
"砰！"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顾向南胸口绽开一朵血花，缓缓倒下。
"向南！！"沈静舒的尖叫撕心裂肺。
安安的哭声戛然而止。下一秒，整个地下室剧烈震动起来！安安的莲花印记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无数藤蔓从地板缝隙、墙壁裂缝中疯狂涌出，如活物般缠住武装人员的手脚！
"太棒了！"林教授不惧反喜，掏出笔记本疯狂记录，"自主植物操控！不需要种子！"
沈静舒顾不上他，跪在地上检查顾向南的伤势。子弹击穿了肺部，鲜血汩汩涌出。她颤抖着取出灵泉浓缩液，却被林教授一把抓住手腕。
"别浪费。"他呼吸急促，"告诉我灵泉空间的秘密，我可以救他。"
沈静舒看着丈夫越来越苍白的脸，泪水模糊了视线。就在她绝望之际，安安突然从背带里爬出来，小手按在父亲伤口上。
莲花印记光芒大盛，细小的金色光点如萤火虫般涌入伤口。更惊人的是，地下室里所有培养舱中的植物标本突然活了过来，隔着玻璃疯狂生长！那些被囚禁的能力者也纷纷捂住手腕，他们的印记全都亮了起来！
"能力共鸣...群体觉醒..."郑教授喃喃道，"这孩子是钥匙！"
林教授彻底疯狂了："抓住他！不惜一切代价！"
武装人员挣扎着举枪瞄准，却被突然暴起的藤蔓缠住脖颈。安安站在父亲身边，小小的身体笼罩在金光中，眼神却冷静得不似婴儿。
沈静舒趁机将灵泉灌入顾向南口中。随着一阵咳嗽，他睁开了眼睛，胸口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不可能..."林教授踉跄后退，"没有仪器辅助，单纯靠能力不可能做到组织再生..."
顾向南撑起身子，将妻儿护在身后。地下室里一片混乱，藤蔓解放了所有被囚禁者，他们虚弱但坚定地站在一起，手腕上的印记连成一片光网。
"结束了，林教授。"沈静舒声音冰冷，"你的'彼岸花计划'彻底失败了。"
林教授却突然笑了："失败？不，这才刚刚开始。"他按下手表上的一个按钮，"你们以为这里就是全部吗？全国有十二个这样的实验室，而总部在..."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整栋建筑剧烈摇晃，天花板开始坍塌！
"自毁程序！"郑教授大喊，"快跑！"
顾向南抱起安安，拉着沈静舒就往出口冲。其他能力者互相搀扶着跟上。林教授站在原地不动，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你们逃不掉的..."他的声音在爆炸声中几不可闻，"莲花终将绽放..."
众人刚冲出建筑，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崩塌声。灼热的气浪将所有人掀翻在地。沈静舒紧紧护住安安，回头望去，只见教会医院己化作一片火海。
"他自杀了？"顾向南难以置信。
郑教授摇头："那不是他的真身...只是克隆体..."
远处传来警笛声。沈静舒看着怀中又恢复安静的安安，莲花印记己不再发光，但那些破土而出的藤蔓依然温柔地环绕在他们周围，像忠诚的护卫。
"接下来怎么办？"顾向南搂住妻子的肩膀。
沈静舒望向东方泛白的天际："找到其他实验室，解救更多能力者。"她顿了顿，"同时搞清楚《莲华经》真正的含义...为了安安的未来。"
在他们脚下，一株嫩绿的并蒂莲幼苗悄然钻出焦土，两片心形的叶子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她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