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坠海
“我马上问。”程偃伸手就去抓客舱电话。
就在这时——
“哐——”
驾驶舱门被从里面狠狠撞开。
副驾驶员章晨跌跌撞撞冲了出来。
他脸上挂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笑。
程偃瞳孔骤缩，厉声吼道：“章晨，你他妈疯了？强气流，飞机要失控，你出来干什么？！”
章晨像没听见，反而张开双臂，对着霍靳尧和程偃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哈哈哈……操控？还操控个屁！液压系统，被老子废了，谁也甭想活着下去。”
他吼得唾沫横飞，每个字都带着疯狂。
“操——！”程偃目眦欲裂，瞬间明白过来，“你是霍镇涛的人？”
“哈哈，才想通？太迟了……”
霍靳尧根本没等章晨吼完，人已经从座椅上弹起，扑向驾驶室。
他伸手一探倒在地上的机长——
冰冷，没气了。
霍靳尧扑到操控台前，手指飞快地按动、推拉……
程偃一边死死扭住癫狂的章晨，一边嘶声问：“霍总，怎么样？”
“……”
霍靳尧面色死寂。
程偃的心，瞬间凉透。
章晨趁机一把推开他，抓起一个降落伞包就往身上套。
情况危急，也顾不上他了。
霍靳尧嘶吼，“开伞！”
程偃手忙脚乱地抓起另一套装备，拉动开伞环——
嗤啦——！
没有预想中巨大的伞花，只有几片破布似的碎片，无力地飘落。
程偃绝望地看向霍靳尧。
霍靳尧也猛的拉开了自己的伞环。
回应他的，同样只有几片毫无用处的碎布，在狂乱的气流中疯狂打转。
降落伞……全被毁了。
而章晨，已经拉下伞环，带着那诡异的狂笑，纵身一跃！
“哈哈，你们就等着喂鱼吧！”
下方，冰冷的海面像一张巨大的、贪婪的嘴，正以恐怖的速度扑上来。
霍靳尧脸上肌肉抽动，扯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狰狞又绝望。
怪不得……那个项目处处受刁难，原来是要逼他离开北城，好伺机而动。
“程偃。”
“霍总！”程偃上前一步，声音沉重。
“飞机坠落下去前跳海，还有一线活路。”
程偃脸色惨白，“那霍总您……”
“别管我！”霍靳尧嘴角扯了一下，带着一种认命的惨淡。
他这条命，本该随大哥一起去的……
可他还舍不得啊。
奶奶病重……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疼他的翘翘了。
霍靳尧一把抓起卫星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第一个电话——打给救援部门，报位置。
快一秒搜救，就多一丝渺茫的希望。
第二个电话——拨给温翘。
等待接通的“嘟……嘟……”声，像钝刀子割在心上。
一秒，两秒……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接电话啊！
求你接电话！
霍靳尧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她已经很久不接他电话了……他怕极了这漫长的忙音。
不敢再耽误。
他猛地切掉，飞快拨给程墨深。
.
寿宴现场，温翘面无表情，声音冰冷的宣布，“开席。”
程墨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低头一看，迅速接起，压低了声音：“霍靳尧，你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霍靳尧的声音格外的沉，“帮我……多照顾她。”
程墨深心头剧震，瞬间白了，“你在哪？到底怎么回事？”
“让她接电话……快！”霍靳尧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
程墨深不敢有丝毫耽搁，冲到温翘身边，急促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温翘眉头紧蹙，但还是被他拉着快步走出喧闹的宴会厅。
手机被程墨深硬塞到温翘耳边。
她僵着，没接，也没躲开。
电话里传来霍靳尧嘶哑的声音：“温翘……十七岁那年，对你一眼万年……不是哄你。”
温翘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霍靳尧喉咙哽住，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几乎将他淹没。
他想说对不起，对不起那些年的冷落，对不起因为沈安若，伤害了她
……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只剩一片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空白。
飞机像块沉重的石头，更快地向下砸。
程偃急得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海面。
那冰冷的海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吞没舷窗。
霍靳尧闭了闭眼。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片沉重的死寂。
他最想说的，终究没能说出口。
电话那头，温翘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起伏：“说完了？”
这句话像刀子，狠狠捅进霍靳尧心窝。
他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这些年对她的冷漠，好像一瞬间都扎回到自已身上。
飞机离海面更近了。
巨大的轰鸣声和海浪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程偃再也等不了，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拽起霍靳尧，拖着他发疯似的冲向敞开的舱门。
“霍总，走啊！”
狂风撕扯着他们。
霍靳尧被程偃拽着踉跄向前，在身体被拉出舱门的前一秒，他对着那垂下的电话，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地吼了出来：
“温翘——！”
你解脱了！
也好。
他们之间就是场死局。
不死一个，怕是永远解不开。
只是可惜——
他再也不能守着她了。
浪涛汹涌的海面，一架飞机斜着栽下来。
紧接着轰然一响，火球炸起，裹着黑烟直蹿半空，撕裂了天空的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