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天瞬间警觉！这鬼东西又醒了？！它想干嘛？！
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裤兜，但那股震动感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带着一种奇异的指向性！
硬币像是个活物，在他口袋里不安分地跳动，牵引着他的感知，指向通道前方更深沉的黑暗！
同时，左眼深处那团沉寂的灼热余烬，也仿佛被这硬币的震动唤醒，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视野中那片混沌的暗红，似乎在前方的某个位置…凝聚、加深了？
有东西！在前面！这破硬币在指路？！
李长天心里警铃大作！医生的东西，能有什么好路数？！
但眼下这情况…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刘焉然，又感受了一下口袋里那枚跳动的、指向黑暗深处的硬币…
妈的！赌了！总比在这等死强！
他一咬牙，弯腰，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刘焉然冰冷僵硬的身体扛了起来。
入手沉甸甸的，比他送过最重的外卖箱还沉。
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左眼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操…刘扒皮…你…你该减肥了…”李长天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硬币和左眼指引的方向，踉跄前行。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
只有口袋里那枚硬币的震动，像黑暗中唯一的导航仪，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地指引着方向。
左眼视野里那片混沌的暗红，在前方也凝聚得如同实质，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不祥。
通道似乎到了尽头。
前方不再是弧形的金属管道壁，而是一面巨大的、布满了复杂能量回路和厚重铆钉的合金闸门！
闸门紧闭着，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污垢，但隐约能看到闸门中央，一个巨大的、被某种暴力撕裂开的、边缘扭曲狰狞的破洞！
破洞后面，是更加浓重的黑暗和一股更加刺鼻的…福尔马林混合着血腥腐烂的味道！
就是这里！
硬币的震动在李长天靠近闸门破洞时达到了顶峰！
左眼视野里的暗红也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血浆！
李长天扛着刘焉然，艰难地从那个扭曲的破洞钻了进去。
门后的景象，让即使有心理准备的他，也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比上面的医院废墟更加空旷、更加死寂、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惨白的应急灯光（居然还有电？！）如同垂死病人的眼，有气无力地从高高的穹顶投射下来，照亮了一片狼藉的战场遗迹。
巨大的、灌满了幽绿色浑浊液体、但玻璃舱壁大多碎裂的培养舱，如同被巨人遗弃的玻璃棺材，歪歪扭扭地矗立在废墟中。
扭曲断裂的金属管道如同怪物的肠子，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地面上散落着各种破碎的仪器、翻倒的金属推车、还有…大量早己干涸发黑、如同泼墨般溅射在墙壁和地面上的…血迹！
空气里那股福尔马林混合血腥的腐臭味，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这里…就是慈济医院地下实验室！那个进行“零号实验”的魔窟！
李长天的心脏狂跳起来！左眼深处那团沉寂的灼热，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猛地躁动起来！
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无数破碎的、带着冰冷器械声和绝望哭喊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将肩上昏迷的刘焉然小心地放在一堆相对干净的、翻倒的金属仪器箱后面。
然后，他的目光，被实验室深处一个东西牢牢吸引住了！
在几排巨大破碎培养舱的尽头，正对着闸门的方向，是一面巨大的、布满裂纹的强化玻璃观察窗。
窗后，隐约能看到一个控制台区域的轮廓。
而在那面巨大的观察窗正下方，控制台前方的地面上，有一个东西在惨白的应急灯光下，反射着微弱的银光！
是那块怀表！刘焉然那块失控的、刻着莲花浮雕的银色怀表！
它静静地躺在布满灰尘和干涸血迹的地面上，表盖似乎因为之前的暴走和冲击而微微变形，莲花浮雕上沾着暗褐色的污迹。
但此刻，它安静得如同普通的金属块。
硬币的震动在李长天看到怀表的瞬间，诡异地停止了。
左眼视野里那片浓郁的暗红，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灼热的剧痛。
李长天喘着粗气，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那面巨大的观察窗、朝着地上那块怀表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历史的血腥和冰冷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走到观察窗前。
玻璃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透过裂纹，能看到里面控制台区域的狼藉。
主控屏幕碎裂，各种仪器被砸得稀巴烂。
但在控制台下方，一个被半埋在碎玻璃和扭曲金属下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小小的、被踩扁了一半的银色怀表。
和他脚下的这块一模一样！只是更加破旧，表链断裂，玻璃碎裂，上面同样沾满了暗褐色的血迹！
刘焉然弟弟的怀表！果然在这里！
李长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缓缓弯下腰，手指颤抖着，伸向地面那块属于刘焉然的怀表。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表壳，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悲伤和执念的微弱意念，如同电流般瞬间窜过他的身体！
就在这时——
“呃…”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痛苦的呻吟，从李长天身后传来！
他猛地回头！
只见被他放在仪器箱后面的刘焉然，身体微微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动，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醒了？！
李长天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把刚刚捡起的怀表藏起来。
然而，刘焉然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却让李长天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日里那种锐利如冰、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的冷冽眸子。
此刻，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如同初生的婴儿，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困惑。瞳孔微微放大，眼神空洞地扫过布满血迹和废墟的实验室穹顶，扫过那些如同墓碑般矗立的破碎培养舱，最后，才缓缓地、带着一种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疑问，落在了几步之外、手里还捏着她那块怀表的李长天身上。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像在努力辨认着什么。苍白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沙哑和浓浓困惑的声音：
“你…是谁？”
“这…是哪里？”
“我…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