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的右肩断口处传来阵阵刺痛，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不断扎刺着神经末梢。己经过去三天了，伤口却只愈合了薄薄一层皮肤，下方的肌肉组织仍暴露在空气中，泛着不健康的珍珠色光泽。她蜷缩在一条阴暗的小巷里，用偷来的斗篷裹住身体，但血腥味还是引来了几只野狗，它们在不远处徘徊，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
不对劲。
富江很清楚自己的恢复能力——在原来的世界，即使被切成碎块，她也能在几天内重组身体。但在这个世界，她的再生速度明显变慢了，而且每一次愈合都伴随着剧烈的能量消耗。她尝试过进食，从垃圾桶里翻出腐烂的水果、啃食偷来的生肉，甚至喝下污水，但效果微乎其微。
“需要……更好的办法。”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目光锁定巷子尽头的一家店铺——“铁腕义肢”，橱窗里陈列着各式机械手臂，从基础的劳动型到高级的战斗型，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
义肢店的后门锁生锈了，富江用一根铁丝轻易撬开。
店内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工作台上散落着未完成的零件，墙上的工具排列得整整齐齐。她径首走向展示柜，选中了一款最轻便的型号——“游隼-III”民用义肢，流线型的外壳，五指可独立活动，腕部内置小型工具槽。
“完美。”
她抓起义肢，毫不犹豫地将接口对准自己血淋淋的断肩——
“啊啊啊——！”
剧痛如闪电般贯穿全身。义肢的神经接驳针刚刺入伤口，富江就感到一股狂暴的电流顺着脊椎窜上大脑。她的视野瞬间被染成血红，肌肉痉挛到几乎撕裂，整个人像破布娃娃一样摔倒在地，义肢“哐当”一声砸在金属地板上。
排斥反应。
富江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的画面是工作台下的应急按钮，和一双匆匆靠近的靴子。
“你知道‘游隼-III’的神经接驳电压是多少吗？”
一个沙哑的男声将富江从昏迷中拽了回来。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医疗床上，右肩的伤口被仔细包扎，空气中飘着草药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床边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灰白的头发扎成马尾，左眼替换成了机械义眼，正泛着微弱的蓝光。
“380伏特。”男人拿起桌上的义肢，轻轻一掰，外壳弹开，露出里面复杂的电路，“足够让一头变异犀牛昏过去。”
富江试着动了动，但全身的肌肉仍因电击而酸软无力。
“为什么……救我？”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属牙齿：“因为你是这周第三个想偷‘游隼’的蠢货，但第一个没被电成焦炭的。”
他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瓶琥珀色液体，倒进杯中递给她：“喝吧，能缓解神经痛。”
富江警惕地盯着杯子。
“放心，要杀你早杀了。”男人翻了个白眼，“我叫沃克，以前是英雄集团B级后勤技师，现在……嗯，退休再就业。”
接下来的三天，富江被迫留在店里养伤。
沃克的“退休生活”显然不怎么样——店铺二楼堆满破损的装备，墙上贴满泛黄的英雄集团海报，角落里甚至有一台被拆解到一半的守护网无人机。
“你被集团开除了？”富江靠在窗边，看着沃克修理一台老旧的收音机。
“差不多吧。”他头也不抬，“B级以上的装备都需要‘适应性认证’，但我发现……有些人永远通不过认证。”
他的机械义眼转向富江，蓝光微微闪烁：“比如你。”
富江眯起眼：“什么意思？”
“你的细胞在排斥所有外来物。”沃克放下螺丝刀，“不是普通的排异反应，而是像……像整个宇宙在拒绝你。”
他忽然抓起富江的手腕，将一枚探针扎进她的指尖。富江刚要挣扎，却看到探针连接的屏幕上跳出一串数据——“适应性基准数：0.0001%”。
“知道英雄集团的最低入职标准吗？”沃克松开她，“F级别——5%。连外物邪教的疯子都能到3%，当然，这跟实力没啥关系，但是适应性基准数越低，就越难运用这个世界的……规则？”
富江盯着屏幕，突然想起九号博士的话——“你就像个被防火墙挡在外面的病毒”。
第五天清晨，富江的伤口终于愈合到能承受义肢的程度。
沃克给她装了一款老式机械臂——“甲虫-IV”，笨重丑陋，但没有任何神经接驳功能，全靠肩带固定和手动操控。
“别嫌弃，这是唯一不会让你休克的型号。”他调整着肩带，“除非你能学会用‘适应力’。”
“适应力？”
“每个活物都有的本能。”沃克的机械眼聚焦在她的断肩上，“从微观层面调整自己，去契合世界的规则……理论上，只要适应性够高，你甚至能徒手接A级特工的闪电。”
富江低头看着新装的义肢，金属手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怎么学？”
沃克笑了：“先从控制排异反应开始吧——试着‘相信’这条手臂是你的一部分。”
富江皱眉，但当她集中注意力时，肩头的刺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些许。
当晚，富江站在店铺屋顶，望着远处英雄集团总部的全息标志。
沃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打算去找他们报仇？”
“不。”富江活动着机械手指，“我在想……如果‘适应力’是这个世界的力量……”
她转头，月光照在苍白的脸上，右眼的瞳孔深处有金光一闪而逝。
“那么‘拒绝被适应’……是不是也算一种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