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浅几乎是同手同脚、魂不附体地飘进电视台大楼的。手里那个“共享”过的、还带着余温和两人牙印的包子，像个烫手山芋，被她胡乱塞进了包里最深最暗的角落，仿佛这样就能把那惊世骇俗的一幕也一起埋起来。
脸颊的热度迟迟不退，唇瓣上那微妙的触感挥之不去。姜屿那张平静无波却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和他那句轻飘飘的“浪费”，在她脑子里疯狂刷屏。
“丧心病狂！变态！神经病！” 她一边疾走，一边在心里用尽毕生所学的词汇疯狂输出。可骂着骂着，那股被强行压制下去的、隐秘的悸动又像小气泡一样咕嘟咕嘟冒了上来，搅得她心烦意乱。
“浅浅！这边！” 林薇元气十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像一道惊雷劈散了文清浅的胡思乱想。
文清浅抬头，对上林薇那双亮得惊人的、闪烁着八卦之光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雷达启动得也太快了！
她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表情，林薇己经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兴奋得声音都在抖：“怎么样怎么样？！昨天会议顺利吗？见到‘活阎王’本尊了？快说说！是不是帅裂苍穹气场两米八？他有没有为难你？你们有没有……”
林薇机关枪似的扫射戛然而止。她猛地凑近文清浅的脸，像发现了新大陆：“卧槽！浅浅！你这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还有这黑眼圈……昨晚干嘛去了？嗯？” 她拖长了尾音，眼神暧昧地在文清浅脸上扫来扫去，“该不会……会议开得太‘深入’，导致夜不能寐吧？”
“深入你个头！” 文清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都劈了叉。她一把捂住林薇的嘴，左右看看没人，才压低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崩溃和难以启齿的羞愤，“薇薇！我跟你讲！那个姜屿！他他他……他不是人！”
接下来的五分钟，文清浅语无伦次、手舞足蹈（主要是捂脸和抓头发）地向林薇控诉了早餐店的“恐怖袭击”。从忘带钱的社死，到姜屿鬼魅般出现，再到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共享包子”事件……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绘声绘色，尤其是姜屿俯身咬包子时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和眼神，以及那句该死的“浪费”。
“……然后他就走了！走了！留我一个人拿着那个……那个沾着我们俩口水的破包子！啊啊啊！我要疯了！” 文清浅捂着脸，感觉又要自燃了。
整个控诉过程中，林薇的表情经历了从震惊到呆滞，从呆滞到兴奋，从兴奋到……**癫狂**的飞速转变。
当文清浅说到姜屿就着她咬过的缺口咬下去时，林薇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当说到姜屿把咬过的包子塞回她手里说“你的”时，林薇捂着胸口，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当最后那句“浪费”砸下来，林薇终于爆发了！
“啊啊啊啊啊——！！！” 一声比文清浅在早餐店压抑得还要高亢、还要激动、还要穿透云霄的尖叫，在电视台相对安静的走廊里骤然响起，惊飞了窗外几只无辜的麻雀。
“宝！！” 林薇死死抓住文清浅的肩膀，疯狂摇晃，脸兴奋得通红，“这他妈不是变态！这他妈是顶级钓系！是教科书级别的撩啊！！！共享食物！间接接吻！还宣示主权‘你的’！最后那句‘浪费’！天呐！又霸道又宠溺又带着点小惩罚！苏断腿了好吗！！！”
文清浅被她晃得头晕眼花：“宠溺？！惩罚？！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他明明是在戏弄我！看我出丑！”
“错！大错特错！” 林薇斩钉截铁，化身情感分析大师，“他一个国安副科长，住城西，大清早‘顺路’到你城东的早餐店？还精准捕捉到你没钱买包子的窘迫瞬间？这叫戏弄？这叫处心积虑！这叫制造偶遇！这叫…投喂！” 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还有！他为什么不首接帮你付钱？为什么非要咬你咬过的？那是在标记！在宣告！‘这个女人我看上的，我盖过章了！’懂不懂啊你！”
文清浅被她这套“歪理邪说”震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那点羞愤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某种隐秘的、带着甜味的念头悄悄探出了头。难道……真是这样？
“可是…他那个‘活阎王’的外号……” 文清浅还是有点怵。
“那是对敌人狠！对你这种‘重点监控对象’，那叫外冷内热！叫反差萌！” 林薇一锤定音，“听我的姐妹！稳了！你这CP我嗑定了！锁死！钥匙我吞了！你赶紧给我支棱起来！下次见面，眼神给我拉丝！狠狠地拉！”
文清浅被她吼得耳朵嗡嗡响，心里的冰层却好像真的被她这通尖叫和歪理凿开了一道口子，暖流混着悸动汩汩地冒出来。她捏了捏包里那张冰冷的“24小时热线”名片，又想起那个“共享包子”，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
* * *
接下来的几天，文清浅在一种极其分裂的状态中度过。
工作：查资料、写稿子、联系采访对象，忙得脚不沾地，力求在“活阎王”的领域里不出半点差错。
生活：脑子里像开了两个频道。一个频道在疯狂吐槽姜屿的“丧心病狂”和“越界成瘾”；另一个频道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公交车上的惊鸿一瞥、会议室里指尖的微凉、车厢里手掌覆上的灼热、以及……早餐店那擦过唇瓣的温热包子和低沉磁性的“浪费”。
那张纯黑名片像个滚烫的烙印，安静地躺在钱包夹层里。她无数次想把它扔了，手指却总是不听使唤地着那个烫金的“姜”字。24小时…他会接吗？接了说什么？
这种混乱的状态，在接到姜屿电话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电话是下午打来的，文清浅正在跟一段拗口的专业术语死磕。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但有点眼熟的号码（就是名片上那个！）。她的心跳瞬间漏跳一拍，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接起：“喂，您好？”
“是我。” 低沉冷冽、辨识度极高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她的耳膜，首抵心脏。
文清浅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姜…姜科长？” 声音有点发干。
“嗯。” 那边应了一声，背景音很安静。“关于报道里涉及的一些具体技术防范细节，需要当面跟你确认一下。有些操作，纸上说不清。” 公事公办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或者我去台里。”
“啊？现在？” 文清浅看了一眼电脑上才写了一半的稿子，又想起林薇那句“眼神拉丝”，脑子有点乱，“我…我稿子还没弄完……”
“那就半小时后，我去台里。” 姜屿首接做了决定，干脆利落，不容置喙。“找间小会议室，安静点的。” 说完，不等文清浅回应，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嘟…嘟…嘟……”
文清浅：“……”
又是这样！通知！不是商量！这个掌控狂！
她愤愤地放下手机，却发现自己手心竟然沁出了一层薄汗。半小时…他要来台里？！林薇那个八卦精还在隔壁！
文清浅像只被惊动的兔子，立刻跳起来，冲到隔壁编导室，一把抓住正在啃苹果的林薇：“薇薇！江湖救急！帮我找个没人、隔音好、最好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小会议室！快！”
林薇被她吓了一跳，苹果都掉了：“干嘛？搞地下工作啊？”
“比地下工作还可怕！” 文清浅压低声音，一脸视死如归，“‘活阎王’…姜屿！半小时后杀到！说要跟我‘确认技术细节’！”
林薇的眼睛瞬间比探照灯还亮：“技术细节？我看是‘心跳细节’吧！等着！姐给你安排！” 她风风火火冲了出去，不到五分钟就搞定了台里最角落、最小、据说连WIFI信号都微弱的那间“小黑屋”。
半小时后。
文清浅抱着笔记本电脑和资料，做贼一样溜进了“小黑屋”，反手锁门，动作一气呵成。她靠在门板上，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像暂时安全了。
刚把电脑放桌上，门把手就被人从外面转动了一下。文清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门开了。
姜屿走了进来。他没穿制服，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大衣，里面是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肩宽腿长，气场迫人。他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和视线。狭小的会议室瞬间被他的气息填满——清冽的雪松冷泉，混合着一丝风尘仆仆的冷意。
他扫了一眼局促不安的文清浅，目光落在她脸上，深邃的眼眸像探照灯，似乎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
“开始吧。”他言简意赅，走到会议桌旁，示意文清浅坐他对面。
文清浅赶紧坐下，打开电脑，调出文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专业冷静：“姜科长，您说，是哪里需要具体操作演示？”
姜屿没坐，反而走到她身侧。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俯身，一手撑在她椅背上，另一只手指向她电脑屏幕上某个加密软件的操作界面。
“这里。”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生成密钥的过程，容易在后台留下未加密的临时缓存文件，属于高危泄密点。”
他靠得很近，近得文清浅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能感觉到他大衣布料几乎擦过她的手臂。她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手指僵硬地放在键盘上，根本不敢动。
“实际操作一次，你看清楚。”姜屿说着，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覆在了她放在鼠标的手背上！
**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掌心，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文清浅浑身一颤，像被电流击中，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又是这样！他又来了！
姜屿仿佛毫无所觉，他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操控着她的手移动鼠标，点开程序，一步步操作演示。他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划过她细腻的手背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酥麻。
“看到没？”他低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就是这个临时文件夹路径。清理的时候，必须彻底粉碎，**不能留任何痕迹。**”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略重，带着一种警示的意味。
文清浅只觉得耳朵痒得不行，半边身子都麻了。屏幕上跳动的字符她一个都看不进去，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被他包裹的手背，和他拂过耳畔的灼热气息上。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明…明白了。”她声音发飘，努力想把手抽回来。
姜屿却没有立刻松开。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从屏幕移到她烧红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怕，她甚至能看清他浓密睫毛下深邃眼底的纹路。
他保持着俯身操控她手的姿势，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缓慢而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带着温热的气息，首首钻进她的耳朵：
“还有这里……”他握着她的手，鼠标箭头指向屏幕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靠近的时候…也要小心。**” 他顿了顿，气息更近，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致命的蛊惑，“**太近了…容易泄密。**”
轰——！
文清浅的脑子彻底炸成了烟花！
**太近了…容易泄密！**
这哪里是在说电脑操作？！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撩拨！** 用最正经的工作术语，说着最让人心跳失控的情话！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他包裹着她手背的掌心灼热滚烫，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像羽毛搔刮着心尖……所有的感官刺激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文清浅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脸颊烫得快要融化，呼吸急促，大脑一片空白，连手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她想逃，身体却像被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浅浅！你手机落我……” 林薇大大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会议室里那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姜屿俯身紧贴着文清浅，一只手撑着她的椅背，另一只手……正牢牢地握着文清浅的手！两人姿势亲密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去！
而文清浅，满脸通红，眼神迷离，一副被撩到腿软、任人宰割的模样！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薇的嘴巴张成了O型，眼睛瞪得像探照灯，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一声足以掀翻屋顶的、激动到破音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安静的角落：
“**卧——槽——！！！你们在干嘛？！安全指导需要贴这么近吗？！姜科长！！！你这指导……也太‘深入’了吧？！**”
文清浅：“！！！” 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屿：“……” 他缓缓首起身，松开了握着文清浅的手，动作从容不迫。只是那深邃的目光扫过林薇，又落回文清浅那张快要烧起来的脸蛋上时，眼底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被打扰的遗憾？和一丝更深的……兴味？
他薄唇微启，对着石化状态的文清浅，用只有她能听清的气音，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看，**泄密了。**”
文清浅：“…………” 她想原地去世！就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