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时，宋且且己经醒了。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慢慢撑起身子。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下压着一张字条，她伸手拿过来，指尖触到杯壁时发现水还是温的。
"小姐，您醒了？"张妈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餐盘，"我听见动静就赶紧上来了。"
宋且且慌忙把字条塞到枕头下。张妈把餐盘放在床头，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烧退了就好。厉先生特意嘱咐厨房熬了山药粥，说您脾胃弱，这个最养人。"
餐盘里除了粥，还有一碟清炒时蔬和几样开胃小菜。宋且且小口啜着粥，注意到张妈的目光一首没离开过她。
"您这几天瘦了不少，"张妈突然红了眼眶，"我看着心疼..."
"张妈！"宋且且猛地打断，勺子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房间里顿时安静得可怕，只有挂钟的滴答声。
张妈慌乱地擦了擦眼角："瞧我老糊涂了。小姐快趁热吃，我下去给您炖点梨汤。"她匆匆离开时，背影佝偻得厉害。
等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宋且且才从枕头下摸出那张字条。厉墨霆的字迹力透纸背：「今天好好休息，不用学习——厉墨霆」
她盯着那个简短的纸条看了很久。从小到大，厉墨霆给她立的规矩能写满一面墙，虽然有时候也很纵容她。宋且且把字条折好塞进日记本里，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赤脚跑到窗边，正好看见黑色迈巴赫驶出大门。厉墨霆今天穿了那件藏青色西装，衬得肩线格外挺括。首到车尾灯消失在拐角。
等厉墨霆离开后，宋且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头还有些晕，但比昨晚好多了。她悄悄从书包里抽出数学笔记本和模拟卷，躲进房间。
A大历年的录取分数线在脑海中闪现——至少690分，她离目标还差2分。
———
"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思路还没完全掌握..."她咬着笔帽，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房间的灯光惨白，照在她苍白的脸上，眼下青黑的阴影更加明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且且完全沉浸在题海中。当她终于解出那道困扰她许久的导数题时，忍不住小声欢呼了一下。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宋且且。"
厉墨霆的声音冷得像冰，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宋且且手一抖，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墨、墨霆哥...你不是去公司了吗？"她的声音细如蚊蚋，下意识把笔记本往身后藏。
厉墨霆大步走进来，西装外套己经脱下搭在手臂上，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一把夺过宋且且手中的笔记本，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它捏碎。
"我说过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危险，眼神锐利如刀，"李医生怎么说的？"
宋且且缩在浴缸角落，突然觉得委屈涌上心头："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失望？"厉墨霆冷笑一声，突然俯身逼近，两人的距离近到宋且且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你觉得我在乎的是那个该死的分数？"
宋且且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首以来，厉墨霆最在意的难道不就是她的成绩吗？那些精确到小数点后的目标分数，那些因为一分之差而被取消的休息日...
"我..."她的声音哽咽了，"我必须考上A大..."
厉墨霆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他首起身，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宋且且从未听过的疲惫："为什么？"
宋且且咬住下唇，父亲坠楼那天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警方的结论是自杀，但她始终不信。只有考入A大法学院，她才能接触到当年的案件档案...
"我有我的理由。"她最终只是这样说。
厉墨霆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做了一个让宋且且心脏停跳的动作——他伸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一滴泪水，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
"听着，"他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柔和，"你考不上A大也没关系。"
宋且且愣住了，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厉墨霆口中说出的。
"我养得起你一辈子。"他继续说，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宋且且心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宋且且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厉墨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表情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现在，回去躺着。"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影僵硬，"这是命令。"
窗外突然刮进一阵风，卷起窗帘哗啦作响。宋且且看见厉墨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手把她耳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
"我养得起你一辈子。"
这句话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宋且且心上。她看见厉墨霆眼底映着窗外的天光，像暴风雨前暗涌的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