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众人快快出来迎接圣旨!”
闻声丞相与夫人相视一眼,总算松了口气皆双双跪下,聆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府嫡女沈漫舒沈大小姐品性优良,体仁德厚,琨玉秋霜 ,海棠醉日,特册封为太子妃,宣丞相同丞相夫人明日朝后进宫,商择吉日良辰为婚期赐嫁,丞相府众人领旨谢恩!″
“臣领旨谢恩!”
“臣妇领旨谢恩!”
“丞相与夫人快快请起吧,咱丞相府可真是有福气的呢。”
刘公公上前扶了把丞相。
这不能得罪了,往后可有大把日子在人眼皮子底下做人。
“公公谬赞了。”
“那丞相若是无事,奴才便先行告辞了。”
刘公公意有所指,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暗示个什么。
“这个拿好。”
丞相心领神会,拿出个银锭子放于刘公公手中,盖合上手掌拍了拍。
刘公公会心一笑。
“那奴才就收下了。”
看着来人都走的没影,丞相终于转过了头。
换了副严肃样。
“漫舒,如今你也是半只脚迈进太子妃的位子了,日后你们俩姊妹更要多多互相帮衬才是。”
“女儿知晓。”
“漫舒晚宁先回房吧,我与你们父亲有要事需商议。”
“是,女儿告退。”
沈父沈母瞧着沈晚宁与沈漫舒各自回了厢房,便也去了家族祠堂商议。
丞相不知是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皇上要让三皇子身旁的下人顶替丞相的位子。”
当然消息是口口相传,亦是越传越夸大,到丞相耳朵里就成了这般模样。
“外头都在传皇上要随意用个下人顶了丞相职位。”
丞相敲了敲木桌,引出沉闷的响声西窜在祠堂。
“夫人,如今漫舒也算是半个身子坐进这太子妃位置了,也得让她多帮衬帮衬咱丞相府,此事刻不容缓。”
“这不是在利用漫舒了吗?没别的方法了吗?”
管职场上危机西起,哪来的那么多选择的方法。
沈母却颇显犹豫,显然是既放不下丞相也放不下女儿。
若她不是女儿身,她也会为了名利官场付出一切,但她不是,她既为女儿身就会为了子女做远忧。
“漫舒是丞相府嫡出小姐自出世便是为将军府谋利的,不然夫人以为从小便培养漫舒这孩子的琴棋书画是为甚?”
“那你养晚宁也是为了钱财仕途?”
“夫人聪慧怎会不自知,又何必自讨没趣的问呢?”
沈夫人虽心下早己预判,但当真相浮之于水面时,还是不由的一惊,只能压下心下悲凉,淡淡应了声。
“要怪便也仅能怪投世成了这将军府小姐,现在官职场上的权衡利弊,岂是靠我一人便能独宰的。”
要是没人辅助,一人之身要渡官场又何谈容易。
本非廉官人,谈何渡场浑。
“是,臣妾知道。”
“夫人不必过多忧心,漫舒头脑是极聪慧,定是能在后宫有一席之位的。”
“这孩子我倒是不会过多用心,晚宁自小何人都信前段时候还失了忆,到那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恐是难以自卫。”
沈母面露几分不忍,这倒是真的不忍。
好歹是自己的亲骨肉。
“夫人止言,事情我自有分辨,无需夫人多言。”
沈将军起身甩了甩衣袖正欲离开。
“夫君你这些年亏欠她们的还不够多吗,还要从她们身上获益。”
不从她们身上获,你从谁身上获利?
等着家道中落吗?
不可能。
“我这些年亏欠她们什么了?资源,培养,该学的不该学的哪样不是尽心尽力找人打点请最好的,我既然尽心了就该她们尽心了。”
一言罢,丞相不等回话。
“来人呐,夫人情绪过于激动,快请人来瞧瞧。”
闻言,沈夫人彻底在地上,盯着沈将军离去的背影,默默流着泪。
白日里那个光鲜亮丽的丞相夫人终于被人心磋磨的不成样子。
“沈郎,终究年少的一眼钟情抵不过岁月消磨,是我老了,你变了,情分...大抵也是该断的了。”
沈将军拂袖离去,只留沈夫人独自掩面流泪。
沈晚宁与沈漫舒听到祠堂动静便急忙过去,刚出门便瞧见沈父出门的身影,也不知做何去了。
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前脚进了祠堂就见卧地掩面正哭泣的沈母,慌忙上前将人扶起。
“母亲,你这是?”
“漫舒晚宁,是阿娘对不起你们,从前那些年都是阿娘亏待了你。”
见到来人沈母绷了多时的线终于断了,终于对人死了心。
真是绝情啊,多少年小心翼翼维护的感情。
“阿娘,这话是从何说起?”
“从前是你们的父亲对你们亏欠太多,阿娘便想方设法将你们父亲缺失的那份尽力弥补于你们。”
说着沈母像是想起什么,闭了闭眼,“你们若想恨便恨吧。”
“母亲与父亲能养育我们这十多载便是我们的福气又何来怨恨之说呢?”
半天沈母止了泪,颤了声问,“你若真是这么想,阿娘便也是欣慰了。”
“晚宁,你以后要与你阿姐好好相处,毕竟你们能在一起的时日也不多了,到时候你阿姐入了宫中就再难见上一面了。”
沈晚宁微微颔首,“女儿知道了。”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回房休息吧。”
沈母轻轻拨开两人的手,示意人走。
“那母亲?”
“我待会就回房。”
“妹妹先回房吧,我再陪母亲说说话。”
“好的,阿姐。”
瞧见沈云清背影彻底消失,沈漫舒才小声开口。
“母亲刚女儿见父亲又一人出门去了,父亲这是?”
闻言沈夫人又落下几滴泪来,又重重叹了口气,见此情形沈母也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这种事不该你个姑娘家管的,快回房休息去吧。”
“女儿偏不去,他是女儿的父亲,怎的还不能管?”
沈漫舒眯了眯她那双修长的眼,看着沈母逃避的眼神,首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沈母被盯的叹了口气。
“好了,漫舒快回房歇息去吧。”
看她这样沈漫舒打定她不会再说,没再执着。
既然不愿意说,那她再怎么想知道也没法。
“女儿这就去,母亲注重身体。”
“好,快去吧。”
沈漫舒走后不久沈夫人便也回了卧房,这一夜沈夫人梦见少年时光。
二十年前的冬日,她还不知天地为何物,宫里举办赏花宴,雪刚停她便站在一棵梅树下,为娇艳的花抹去雪留下的痕迹。
这时走来一男子,瞧着小姑娘的动作,问道为何如此。
“这梅花这么娇俏,雪又这么冷,待会把花冻坏了怎么办?”
闻言那名男子爽朗一笑,但又问道:“既你己知雪很冷,为什么还要用手去拨弄花上雪花?”
“因为我怕这些花坏了。”
她回答的无所谓,像是这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闲聊那般。
偏偏那还就是个大人物。
“你很喜欢梅花?”
“嗯,是的。″
那人想了想又继续问,“又为何喜欢?"
“梅花开放在冬季,不像别的花开在温暖而又充满阳光的春,这份独一无二的季节倒显得它有了旁花没有的韧劲。”
“说的好,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谢阑梦。”
“不愧是将军独女,竟是小小年纪便懂得这些道理了,可成大器。”
而他就需要一个能成大器的人辅佐他的后代,再登上一个无人能及的高度。
能辅佐一个人也能拴住一个人。
次日早上谢家便收到圣旨,赐婚给当今丞相府嫡子——沈彦安。
到那时他才知道那日遇到的男子便是丞相本人——沈春风。
丞相本身就是顶顶好的人儿,他的嫡子也是,从不怕世事的脾性,仅十岁便是能言会道的了,入朝为了官,更是为当朝做出了不计于数的贡献。
自此,他们便开始见面,后来见面的次数多了,她也便爱上了沈彦安。
也许更多是倾慕,对权利的倾慕。
她知道只是一见钟情不是永久,也不会永久,她只求能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再加上她夫君的一点真心,就这样她便满足了。
可是老天终不随她愿,成婚五年,沈彦安开始夜不归宿,开始她也没有多加在意,以为只是公务繁忙罢了。
首至后来他更加变本加厉一月回一次家,虽没将人带回来,但谢阑梦是忍不了的,事情终止于他们大吵一番,后虽然沈彦安依旧风流,但也不似从前。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又是一年,她有了孩子,虽是两个女孩,但她也很高兴,但沈彦安却嫌弃,开始又像以前风流。
后来孩子们都大了,沈彦安也快而立之年了,他开始稳固丞相府地位,不再去青楼,就当一切都向好的发展的时候,又是一个消息打破了这原有的平静。
沈彦安又开始去青楼了,他可能又会像以前,谢阑梦是深知这点的,但她无力挽回,她没办法挽回,要怪只能怪这世间对女子不公。
谢阑梦以前也甚是娇纵,如今她做了当家主母,也不是从前。
众人只知她坐着丞相府当家主母的位置有着钱财和夫君宠爱,夫君从不纳妾,对女儿也甚好,只知她面的光鲜亮丽,却不知他背地里的孤寂。
也有人问过他只是出去风流,却从不将人带回来,为何还要抓着这件事不放,为何不能开容大度,只是切危及不了她当家主母的身份。
她从未回答,也从未想过回答,或许根本没有答案,或许这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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