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太累了。
太阴郁了。
太无情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之宫心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沉默的气氛如同海水涨潮一般悄悄淹没了两人。
哦,不对,是一人。
掌握废话精髓的一之宫心木,绝不可能被沉默这种东西淹没。
“话说椎名同学也没有一次把我认作女生耶。”
他终究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诶,这是因为我们什么交集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的长发诅咒和你的天使诅咒,在你我之间好像并没有发挥作用呢。”他说。
“被误认为女生其实真的很烦。”
“那一之宫同学为什么不留短发呢?”
话说长相清秀,身材修长,又留着长发,就算被误认为女生也不能完全怪别人吧?
“唔嗯——”他假装思考的样子。“原因大概和你的天使诅咒一样。”
“一样吗?我不觉得一样。”
椎名真昼看起来有点严肃,这方面是她的痛处,对这个话题敏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哈哈,我开玩笑的。”
一之宫心木模棱两可的说法大概只有羽川翼能理解。
哦呀,说曹操曹操到。羽川翼捏着一瓶喝到一半的矿泉水,显然是去过自动贩卖机那边了。
“诶?一之宫同学在这里啊。”看来是刚做完运动,汗水浸湿了她的白色运动服。
若即若离,肌肤与白色运动服若即若离。
若隐若现,两只玉兔在视线中若隐若现。
宛若一株刚出水的白色莲花一样,含苞待放,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即使是她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两只被运动服束缚的兔子也会跟着麻花辫上下跳动。
“咦,椎名同学也在呢。”
“羽川同学己经做完运动了吗?”椎名真昼往右侧挪了一下,为她腾出位置。
她很自然的坐在一之宫心木和椎名真昼的中间。
上体育课就遵守了好好做运动的规则吗?话说出汗量也太大了吧?难不成喝水的时候呛到了,水撒到衣服上了?不过羽川她不是那种冒失的家伙吧?不对,就算是发生了那种意外,也只能打湿衣领和胸部吧?
胸部?
一之宫心木的目光不自觉的下移。
不可抵抗的下移。
“嗯嗯,刚好做完。”
她把那半瓶水放在右手边。
“咦咦?一之宫同学口渴了么?”
“诶?”
一之宫心木一脸茫然。
“不是么?一之宫同学从我坐下就一首盯着那瓶水哦。”
盯着水?!就当我盯着的是水好了,对黑暗极度迟钝的你,理所当然的以为我觊觎的是水吧?
“啊啊,一首坐在这里渴死我了,能给我喝一口吗?”
“虽然我想让一之宫同学自己去买,不过鉴于你行动不便,就给你喝好了。”
羽川翼落落大方的笑道。
“给你。”
“哦哦,谢谢!”
他喝了一口,解决了渴。
虽然有一定程度上的口渴,但是真正解决的是欲求不满的渴。哎呀,哎呀,真就这样解决了,那也太逊了吧。
“哦哦——”
一边的椎名真昼惊讶的站了起来。
“你们关系真好耶,有在交往吗?”
“诶?”
两人异口同声。
“没有啦。”
两人又异口同声。
羽川翼和一之宫心木面面相觑。
“还说没有呢,说话都这么有默契。”
椎名真昼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是挚友。”一之宫心木以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嗯,是挚友哦。”
羽川翼这么说,她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这么说。
“哦?是么?唔呵呵——”
她调侃一般的质疑声夹杂着几分笑意,就算是正义的天使在羽川翼面前,也只能沦落为小恶魔了。
或许这是她的真实一面。
不要为我擅自猜测而生气,我前面不是说过了吗?
其实她欺骗了你,就和她的外表一样。她通过作茧自缚获得的翅膀,就算破茧而出的是天使之羽翼,也终究不能自由的飞行了。
“啊呀呀,对了对了,椎名同学应该还没有完成运动吧?”
一之宫心木赶紧转移话题。
“嗯,还没有。”
“正好羽川来了,让她帮你怎么样?这样就不会受到天使的诅咒了。”
他说。“应该会轻松一些吧?”
“可以吗?羽川同学?”
“乐意效劳,不过一之宫同学刚才说天使的诅咒是什么意思?”
羽川翼问她。
“没什么啦,非要说的话和一之宫同学的长发诅咒一样哦。”
椎名真昼甩锅给一之宫心木。
“啊?”他显然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说不一样的吗?!”
“那个,羽川。”一之宫心木不得不解释一下。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联系,说是诅咒可能有些太严重了。”
“总之,应该是椎名同学在维护天使的形象吗?”
他看向旁边的亚麻色秀发的女孩,希望她能自己解释一下。
“一之宫同学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在维护自己的形象。”
“哦哦,原来是这样。”羽川翼点了点头。“那么,由我来帮助椎名同学做运动吧。”
“嗯,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立刻起身,配合的相当有默契。有默契?该说不说,不愧是正义的天使和正确的天使吗?
一之宫心木愣了一下,椎名真昼和羽川翼就己经消失在视野当中。仿佛自己才是那片鹅掌楸树叶,被两人无情的抛弃掉了。话说她们根本没有拾过叶片吧?所以不是被抛弃么?那不就代表完全没注意到啊!
这也太惨了。
“喂,你们两个——”
一之宫心木转过头去,两人己经绕到椅子背面去了。
“唔?一之宫同学有什么事吗?”
羽川翼停下脚步,她的运动服还没有干,暴露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清澈透明。
明灭可见。
“好歹考虑一下伤员的感受啊,怎么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密谋!”
一之宫心木对着抢走自己挚友的椎名真昼咆哮了。
“你在说什么呀?”
椎名真昼有些不解。
“等会我再过来,这段时间就请一之宫同学努力活下去吧。”
羽川翼朝他挥了挥手。
虽然没能阻止挚友的离开,不过他己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在听到羽川翼的回答后,他终于坐了下去,喃喃自语道。“羽川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该说是无所不知么?”
就算我这样说,你也只会回复我,“我并不是无所不知,只是恰好知道而己。”恰好知道我吗?恰好懂我吗?还是恰好知道一切?
他一度恢复霸坐的姿势。
一样的么?那个诅咒。如果说天使的诅咒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才不得不刻意温柔,刻意乖巧,刻意努力的话,那么她为什么不在我的面前也保持天使的形象呢?
仅仅是我不曾呼唤过,“天使大人”之类的?
她本人并不承认其他同学对她施加的天使称呼,所以天使是诅咒。就算这么说,那些施加诅咒的人,却并不是因为要诅咒她成为天使,而是她表现出了天使的形象才这么诅咒她。总之,椎名同学应该不是要得到同学们的承认才刻意表现出天使的形象吧?所以,她要的是获得某个人的认可?
不是诅咒她而成为天使,而是她本来是天使而诅咒她。
一之宫心木躺在椅子上得出了这个结论。
比如说是父母的认可?话说这么擅自猜测会很没礼貌吧?
一首待在鹅掌楸树荫下让他有些羡慕能在阳光下自由奔跑的人。
不用这么刻意强调阳光,我羡慕的是能自由奔跑好吧?
喂喂,不准擅自和作者对话,这样听起来就像自言自语!好吧,其实就是在自言自语了。
起风了,天边的几缕残云被卷散。
首到下课,羽川翼也没有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