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市的花卉市场藏在城郊的半山腰,赵坤小舅子的公司就在市场最深处。一栋不起眼的白色小楼,门口堆着刚到货的郁金香,花瓣上还沾着露水,看起来和普通花店没什么两样。
苏清颜和林薇薇扮成来进货的花店老板,刚走进门,就被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呛得皱眉。柜台后的女人涂着艳丽的红指甲,眼神警惕地上下打量她们:“要什么?我们只做批发。”
“听说你们有进口的黑色郁金香?”苏清颜按照提前查好的暗语开口——这是赵坤老婆公司的“特色品种”,实则是洗钱交易的代号。
女人的眼神变了变,朝里屋喊了声:“张哥,有人找。”
一个矮胖的男人从里屋出来,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正是赵坤的小舅子张涛。他看见苏清颜时愣了一下,显然认不出眼前这个穿工装服、戴宽檐帽的女人,就是新闻里那个光彩照人的影后。
“黑色郁金香可贵,”张涛搓着手笑,眼里满是算计,“要多少?得先看诚意。”
“诚意在这。”苏清颜递过去一个信封,里面是林小雨伪造的“合作协议”。趁张涛低头看协议的功夫,她快速扫过里屋——门没关严,能看见里面堆着不少纸箱,上面印着外文标签,和王秀莲提供的账户记录里的境外公司名字对上了。
“跟我来吧。”张涛把协议塞进口袋,领着她们往后院走。穿过一片温室花棚,尽头是间阴冷的地窖,推开门时,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花香涌出来。
地窖里摆着十几个铁架,上面不是花,而是一排排贴着标签的文件袋。苏清颜扫到其中一个标签,写着“李娜 2023.5.12”——那是星途传媒解约的三个艺人之一,上个月刚从国外被接回来,说自己被强制送到“花卉基地”待了半年。
“这些都是‘货’的档案。”张涛得意地拍着文件袋,“赵哥虽然进去了,但生意不能停。你们要是能介绍新人来,提成少不了。”
他所谓的“货”,就是那些被赵家控制的艺人。苏清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却要装作平静:“新人倒是有,就是怕……不太听话。”
“不听话?”张涛冷笑一声,打开旁边的铁柜,里面放着几台摄像机和硬盘,“这简单,拍点‘听话’的东西,还怕她不乖乖听话?当年那个蒋曼,不就是被我们拍了视频,才乖乖退圈的?”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苏清颜的心里。她强压着怒火,指了指角落里一个上锁的木箱:“那里面是什么?”
张涛的眼神瞬间变得紧张:“没什么,装花肥的。”
就在这时,地窖的门突然被推开,林薇薇带着警察冲了进来。张涛脸色煞白,想往后门跑,却被早有准备的林小雨伸腿绊倒。
“张涛,涉嫌非法拘禁、洗钱、传播淫秽物品,跟我们走一趟。”带头的警察亮出逮捕令。
苏清颜走到那个上锁的木箱前,用顾晏辰提前给的备用钥匙打开——里面没有花肥,只有一沓厚厚的病历和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都是星途传媒的艺人,病历上写着“抑郁症”“焦虑症”,最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是顾晏辰母亲的诊断证明,上面的日期,正好是她“意外”去世的前一周。
“原来她当年也被带到过这里。”苏清颜的声音发颤,照片里的顾母穿着病号服,手里却紧紧攥着支画笔,在墙上画了朵小小的雏菊。
“这是我妈画的!”顾晏辰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墙上的雏菊,眼眶通红,“她说过,雏菊最韧,埋在土里也能开花。”
地窖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苏清颜出去一看,愣住了——王秀莲的女儿蒋曼,竟然带着十几个女人站在花棚里。她们有的是被星途迫害过的艺人,有的是赵家洗钱案的受害者,还有几个是张涛口中“不听话”的新人,此刻都举着手机,对着被警察押出来的张涛录像。
“我们己经把证据发给媒体了。”蒋曼走到苏清颜身边,脸上没了之前的怯懦,“当年我不敢站出来,是怕他们毁了我,但现在我知道,只要我们站在一起,他们毁不掉任何人。”
一个穿校服的女生突然举起手,是李娜。她手里拿着张画,画的是地窖里的铁架,上面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这是我在‘回声角’画的,老师说,再黑暗的地方,只要有人记得种太阳,就会长出花来。”
苏清颜看着眼前这群女人——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刚成年的学生,有曾经星光熠熠的艺人,此刻都站在温室花棚里,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们身上,像给每个人镀了层金边。
张涛被押走时,还在嘶吼:“你们这群女人,早晚要后悔!”
回应他的,是女人们齐声的冷笑。
离开花卉市场时,林薇薇突然指着路边的花摊:“看,雏菊!”
一小盆雏菊被摆在角落里,风吹过时,花瓣轻轻摇晃,却始终没倒下。顾晏辰买了下来,递给苏清颜:“我妈说得对,它很韧。”
苏清颜接过花盆,忽然想起王秀莲说的话:“秀莲总说,女人就像花,有的娇贵,有的泼辣,但根都扎在一起,风一吹,就知道该往哪边长。”
车里的广播正在播报新闻:赵家余党被全部抓获,涉案资产被冻结,“回声空间”收到的质疑帖被证实是造谣,评论区己经被“对不起”和“谢谢你们”填满。
林小雨在副驾驶座上刷着手机,突然笑出声:“你们看,有人建了个‘女性互助联盟’,才半天就有十几万人加入,说要帮更多人‘种太阳’。”
苏清颜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手里的雏菊在风中轻轻点头。她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总会有新的阴影出现,但只要这些扎根在一起的“花”还在,就总有破土而出的力量。
就像顾母画里的雏菊,就像林薇薇别在领口的星星胸针,就像每个站出来说“我也是”的女人——她们或许柔弱,却能在黑暗里连成一片光,照亮彼此的路。
“下一站,”苏清颜转头对大家笑,“去看看联盟的新办公室?听说林薇薇己经把‘回声空间’的灯,安在了那里。”
车窗外,阳光正好,路边的野花一路蔓延,像条铺向远方的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