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的机械右眼闪烁着算计的蓝光时，黛玉就知道要出事。
"根据算法，首播破壳能提升78.3%的民众支持率。"三无少女调出光屏，上面是精心设计的海报——【千年等一回！古法孵蛋全纪实】，背景图是黛玉的蛋壳特写，还P了朵浮夸的莲花特效。
【不去】黛玉的蛋壳浮现加粗字体，附带一个颜文字：(￣へ￣)
"云崖元帅的民意调查显示..."露娜切换页面，全息投影里出现议会大厦前抗议的人群，标语牌上写着【还我文化蛋探视权！】
黛玉："......"
这群星际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首播设备架设好的那一刻，黛玉就后悔了。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悬浮摄像头，能穿透蛋壳的能量波动监测仪，还有上亿观众实时滚动的弹幕墙——
【前排兜售爆米花】
【听说能看见上古秘法】
【蹲一个原地飞升】
"开始。"露娜按下开关，机械音毫无波澜："今日主题：古法孵蛋技巧。"
黛玉的精神力在蛋壳表面炸出一串乱码：【不是说好只拍风景吗？！】
"骗你的。"露娜面不改色地调整焦距，"观众己突破三亿，请开始您的表演。"
有那么一瞬间，黛玉想用绣花针戳烂所有摄像头。但当她"看"到弹幕里飘过的【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忽然想起前世大观园里那些盼着她起诗社的姐妹。
蛋壳上的乱码渐渐平息，最终凝成一行优雅的小楷：【《庄子·达生》有云：弃世则无累】
"说好的破壳教学呢？"弹幕瞬间爆炸：【退钱！】【我要看魔法阵！】【这年头蛋都这么卷？】
露娜的机械眼闪过一丝红光："请演示具体操作。"
【...】黛玉的文字停顿两秒，突然开始逐句讲解《庄子》养生篇，从"形全精复"说到"与天为一"，活像一位穿越星际的老学究。
观众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
【走了走了】【还不如看星际厨房】【至少人家真会破壳】
正当露娜准备启动Plan B（强行播放黛玉骂人录音）时，异变陡生——
咔。
一声轻不可闻的脆响。
黛玉自己也愣住了。蛋壳顶端突然传来陌生的压力感，仿佛有谁从内部轻轻推了一把。
咔咔。
细密的裂纹在银白表面蔓延，如同冰面下流动的春溪。最离奇的是，这些裂纹竟自动排列成《庄子》里的句子：【形全精复，与天为一】
弹幕凝固了一秒，然后——
【卧槽！文化蛋连裂开都这么优雅？！】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首播】
【刚刚裂纹是不是组了个二维码？】
露娜的机械眼疯狂闪烁："破壳进程异常，建议立即..."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黛玉的蛋壳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银光，那些裂纹间的精神力丝线如同活物般交织，在空中构建出一幅全息投影——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巨大的鲲鹏虚影掠过首播间，羽翼遮天蔽日。当它振翅时，所有观众都感到一阵清风拂面，带着古籍特有的墨香。
而在这震撼画面的正中央，银白蛋壳的裂缝里，悄悄探出一根莹白如玉的指尖。
弹幕彻底疯了。
【啊啊啊手指！】
【这特么是破壳还是修仙？！】
【快截图！裂开的蛋壳像莲花瓣！】
黛玉自己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能清晰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太清晰了，清晰得可怕。三百米外叶红鲤狂奔的脚步声，露娜机械义眼里流动的数据，甚至云崖撕裂空间赶来时龙角划出的能量轨迹...
五感暴涨的冲击让她本能地缩回手指。
蛋壳上的《庄子》裂纹瞬间闭合，银光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刚才的破壳预演只是集体幻觉。
首播间一片死寂。
然后——
【刚才是特效吧？是吧？】
【我录屏了！绝对是真的！】
【联邦科学院快出来挨打！你们管这叫普通文物？！】
露娜当机立断切断信号："首播事故，赔偿方案己发送至各位账户。"
而此刻的恒温舱内，黛玉正盯着自己那根昙花一现的手指发呆。
指尖还残留着外界的温度。
和想象中不同，星际时代的空气，竟然也是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