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收工！”
最后两个字犹如天籁，落下的瞬间，整个片场像是终于从屏息的状态中松了口气，没有人出声欢呼，但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
工作人员动作飞快地收拾起自己的设备和场地，今天的进度异常顺利，不少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笑意。
提前收工，可不是什么常有的事。
季言和唐知雪走向导演，林炀也刚好起身，“表现不错，明天继续努力。”
唐知雪悬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落下。
她不是第一次拍戏，但却是第一次在对手戏中被人如此碾压，还需要被带着入戏，此刻在导演面前不免有些忐忑。
终于等到林炀走远，陈峰和杜悠悠才一同跑来，给两人递上水杯，随后由助理引着，一前一后往化妆间走去。
卸完妆，剧组派专车接演员们返回酒店。
季言正站在门口等车，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今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会请你吃饭吧。”
他转过头，看到唐知雪正踩着高跟鞋走来，那脸上难得没有讥讽神情。
“不用了，是林导让我帮你的。”
这话让唐知雪有点不舒服——什么意思？难道林导不说，你就会坐视不理？
她眉头轻轻一挑，正欲开口，下一秒却看到季言嘴角泛起一抹浅淡笑意。
【提示：声望值提升90，来源——许仲辉】
【当前声望值189点】
季言看着浮现在眼前的系统提示，不由得感慨这声望值涨得比他预期还快。
然而他这笑容，在唐知雪看来却是另一番意味。她眼神微妙地转了一下，心中顿生误会——他这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主动示好而高兴了？
居然是个闷骚，她暗自评价，唇角甚至一点。
也幸好季言没有查看心声的卡牌，不然必定会在心中冷笑一句：“有病及时治疗。”
正巧这时，季言的车缓缓驶来，他收敛情绪，转头对唐知雪淡淡道：“先走了。”
随即上车关上车门，把唐知雪一肚子还没说出口的话语隔在了车外。
他不想和唐知雪接触太多，保持普通同事关系最好，可没曾想，这关系还能变得更糟……
第二天上好妆走进片场，他坐在椅子上等待开拍，陈峰凑到他身边，小声提醒：“言哥，唐知雪己经往你这边看了好几次，是不是找你有什么事？”
季言抬眼望去，刚好撞上唐知雪投来的视线，眼神冷淡、疏离，甚至隐隐带着些许不满，跟任何“善意”都毫无关系。
又惹到她了？是因为昨晚没答应吃饭？
他没多理会，低头翻看剧本。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起身走到一旁接了电话。
“昨天开拍，感觉怎么样？”电话那头是陆青。
“还成。”
“你小子可以啊，才一天就拿下唐知雪了。”
“嗯？”
“装，还在装！现在肯定心里偷着乐吧。”陆青笑得暧昧。
“到底什么意思。”季言一头雾水。
“她V博关注你了啊，你还没回关呢。”
季言一愣，V博关注？难道她刚刚那眼神，是因为自己没有回关吗？
“嗯，我知道了，还有，我现在不喜欢她，你别再乱说话了。”
“啊？怎么回事啊，你之前不是……”
“我不想再重复。”季言冷声道。
“行行行，我知道了，那你好好拍戏，过段时间我抽空来探班。”
季言挂上电话，打开V博，看到关注提醒的时间是昨晚九点，顺手点了个回关。
回到片场后，唐知雪朝他投来的目光果然柔和了不少。
季言逐渐适应剧组的节奏，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作为男一号，他的戏份最多，几乎每天都泡在片场。虽说他前世懒散惯了，可现在这样有条不紊、目标明确的生活，反倒让他觉得有趣。
他不仅能演好自己的角色，还能不动声色带动对手情绪，段位低点的演员可能察觉不到，林导和许仲辉自然不会看不出来，惊讶之余对季言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娱乐圈说到底也是个讲究人情世故的地方，你敬别人一尺，别人自然还你一寸。
季言在剧组里不仅刷着林炀和许仲辉的好感度，也有意识地和身边工作人员打好关系。
他本就不是容易被讨厌的性格，虽说一开始会受万人嫌原身“季言”的影响，但相处时间一长，大家对他的态度便逐渐改变。
获得这些人的认同，或许在大节上帮不上什么忙，但细微的好处却无处不在。
比如上妆的时候，他的妆容会更加通透；拍戏时，摄影师在镜头会更倾向照顾他的入镜角度，给出最能展现角色魅力的画面；副导演调度时，也会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刚好休息的时间段，让他能稍作喘息。
这些东西都不上台面，却是混圈子的人都在意的“行业默契”。
今天是许仲辉的杀青日，剧组为他办了个简单温馨的欢送会，顺便让大家放松一下。
许仲辉在年轻观众眼中或许名气平平，但往前数二十年，那可是实打实的国民男神，演了一辈子戏，圈内威望极高。
他平时没什么架子，对人随和，但一到戏上就极其认真。
他不会对年轻演员指手画脚，演技到不到位，那是导演把关的。但他心里有杆秤，遇上满意的演员，自然会多几分关注。
欢送会上，他也不贪杯，只是抿了口酒，轻松笑道：“现在年轻人拍戏啊，跟我们那会儿可不一样了。”
说完，他看向季言，忽然抬手重重拍了他两下肩膀，“小子，你的戏——倒是可以。”
“气息准，声音才有立体感。”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你台词的情绪没问题，但气还浮，缺点儿压得住场的劲儿……有空试试朗读，嗓子只是出口，真正的力道在下腹。”
季言听得心头一震，暗自将这番话记了下来。
拍戏这一月，他对表演的兴趣越发浓厚，演技可以靠卡牌“外挂”，但台词功底这种东西，得靠真功夫，他自然也注意到自己发声方式还有欠缺。
现在能得到前辈的点拨，哪怕是轻描淡写的几句，也足够他铭记于心。
他微微颔首，“谢谢师父指点。”
许仲辉没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又拍了他两下肩膀，端起酒杯缓缓饮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