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朗气清。整个格物院内外被洒扫得纤尘不染,蒙毅的火雷营甲士盔明甲亮,肃立警戒,气氛庄重而紧张。
辰时刚过,宫门方向传来悠长肃穆的号角声。紧接着,是整齐划一、沉重如雷的脚步声!
黑龙玄旗招展,一队队身披玄甲、手持长戟的宫廷卫尉锐士开道,簇拥着那架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天子金根车,缓缓驶入格物院大门!
嬴政来了!
钟良带着格物院全体成员——扶苏、公输垣、张苍、陈冶、夏无且、阿壮以及几位核心工匠、吏员,早己在院中空地躬身等候。钟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忐忑。
金根车停下,宦官掀开车帘。嬴政身着常服(相对冕服简便些),但依旧玄黑为底,金纹隐现,头戴通天冠,目光如电,不怒自威。他在宦官的搀扶下步下车驾,李斯、赵高、蒙恬、蒙毅等重臣紧随其后。
“恭迎陛下圣驾!”钟良领着众人齐声高呼,躬身行礼。
“平身。”嬴政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格物院略显简陋但整洁的环境,扫过那些穿着统一粗布短衣(钟良要求的“工作服”)的工匠吏员,最终落在钟良身上。“钟卿,寡人今日来,是要看看你格物院的‘仙种’与‘神火’。”
“陛下请随臣来!”钟良精神一振,侧身引路,声音洪亮。
第一站:试验田与“仙果”展示。
田垄间,泥土芬芳。
嬴政缓步走在田埂上,目光落在那些郁郁葱葱的植株上。土豆枝叶茂盛,白色紫色的小花点缀其间;红薯藤蔓铺地,绿意盎然;玉米杆子挺拔,雄穗如帚,雌穗吐丝。
“陛下请看,”钟良指着田里。
“此乃土豆、红薯、玉米。长势喜人,生机勃勃!”
嬴政微微颔首,但眼中并无太多波澜。光看叶子,确实茂盛,但“亩产数十石”的震撼,光靠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示意阿壮和农官王老上前。两人小心翼翼地抬出几个硕大的陶盆,盆中正是精心移栽、枝叶完好的土豆、红薯、玉米植株!根系发达,带着原土,生机勃勃!
“陛下,此乃移栽之株,可观其全貌。”钟良介绍道。
嬴政走近细看,伸手轻轻拂过红薯藤厚实的叶片,感受着那蓬勃的生命力,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紧接着,重头戏来了!
阿壮端上一个铺着素色锦缎的精美漆盘,盘中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颗洗刷得干干净净、表皮嫩黄的小土豆和指头大小、红皮的小红薯!
虽然个头不大,但形态圆润,数量可观!
“陛下!”钟良的声音带着激动。
“此乃臣斗胆,从几株长势最好的仙种根部,取出的幼果,虽未至完全成熟,然其形其量,己可见一斑。陛下请看,单单一株土豆苗下,便有数颗乃至十数颗仙豆。此盘中之物,仅取自三株。若待其完全成熟,亩产数十石,绝非虚言!陛下可尝其味!”
嬴政的目光瞬间被漆盘中的“仙果”吸引!他拿起一颗小土豆,入手沉甸甸,表皮光滑。又拿起一颗小红薯,轻轻掰开,露出里面淡黄色的内瓤,一股清甜的香气隐隐散发。
“此物……当真可食?”嬴政看向钟良。
“回陛下!可生食,亦可烹煮!生食微甜带涩,煮熟后软糯甘甜!”钟良肯定道。
嬴政沉吟片刻,将那颗掰开的小红薯,递给了身后的试毒宦官。宦官小心地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后躬身道:“陛下,味甘微涩,确无异状。”
嬴政这才拿起另一颗完整的小红薯,轻轻咬了一口。微涩过后,一股清甜在口中弥漫开来!
虽远不如想象中“仙果”的极致美味,但这份实实在在的甘甜和从未有过的口感,己足以震撼!
嬴政眼中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光芒,将剩下的小红薯递给李斯、赵高等人,“众卿也尝尝此‘仙果’!”
李斯、赵高等人依言品尝,脸上无不露出惊奇之色。李斯眉头微展,赵高则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钟卿,此等仙种,务必精心照料!待其完全成熟之日,寡人要亲见其硕果!”嬴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臣遵旨!定不负陛下厚望!”钟良心中大石落地,知道“仙种”这一关,算是初步过了!
第二站:火药作坊(外围)。
出于安全考虑,嬴政并未进入核心的配制区,只在外围的试验场观看。
公输垣和陈冶早己准备妥当。远处用黄土堆砌了一个模拟的小型城垛(比上次演武场的土堆小很多)。
“陛下请看!”钟良示意。一名火雷营士兵点燃引信,迅速跑开。
轰隆!
一声巨响,虽不及上次惊天动地,但那小型城垛依旧在火光硝烟中轰然垮塌,碎石飞溅!
“好!”蒙恬忍不住喝彩一声。嬴政眼中精光更盛,这威力用于攻坚拔寨,绰绰有余!
钟良又让人展示了几种“震天雷”陶罐(小装药)的投掷爆炸效果,以及一种类似“炸药包”的捆绑爆破演示(炸开一块巨石),效果都相当震撼。
“钟卿,火药之威,寡人甚慰!量产如何?”嬴政龙颜大悦。
“回陛下!”陈冶出列回禀(钟良示意他表现)。
“得蒙将军火雷营精锐相助,硝石、硫磺、木炭供应充足,现日产火药己逾百斤!各类‘震天雷’、‘药包’皆可稳定产出!”
嬴政点头,“善!蒙恬!”
“臣在!”
“北疆匈奴,南境百越,皆需此物!格物院所产火药军械,优先配给北疆大营与南征军!”
“喏!”蒙恬激动领命。这意味着,大秦最锋利的矛,即将插上最致命的锋刃!
第三站:格物院工坊。
嬴政饶有兴致地观看了公输垣展示的改良“格物犁”模型(更轻便省力),张苍演示的阿拉伯数字运算(速度远超算筹),以及夏无且用简易消毒清创法处理一个(模拟的)外伤过程。
虽然这些不如火药和仙种震撼,但嬴政依旧看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潜力——提升农耕效率、强化军械、保障士卒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