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糜竺之弟糜芳独自饮酒,与魏延无交流;而魏延与霍峻谈笑,不顾糜芳。
此景引发诸葛逸的兴趣,暗想若益州东州派、本土派加入,刘备帐下将更添纷扰。
正思索时,诸葛逸突然惊讶:“咦!向宠怎么也来了?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竹马兄长!”
青梅竹马之情,纯真无比。
诸葛逸若遇有人否认此情,不介意用严厉手段让对方吃苦头。
至于竹马之情,不过是孩童时,几个男孩夹着竹竿模仿骑马的游戏。
诸葛逸与向朗侄子向宠之间,便有着这样的情谊。
那时,诸葛逸还未随父远赴江东,向宠常随叔父向朗拜访,两人逐渐熟络。
这份情感,有别于李白所吟咏的竹马童趣。
那时,内心成熟的诸葛逸,宛若智者,以一丝怜悯之态,注视着向宠——那个手持竹竿、鼻涕横流、喊着“驾驾”的小家伙。
诸葛逸私下疑惑,二叔在《出师表》中赞誉向宠性情平和,可担重任,自己何以未曾察觉?
时光匆匆,转瞬即逝。
今日,在郡守府宴会上,诸葛逸意外重逢儿时玩伴,惊讶之余,心头泛起一抹浅浅的欢愉。
他暗下决心,宴会结束后,定要寻机与这位小兄弟重拾竹马旧情。
而向宠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尽管年龄相仿,仅小他数月的向宠,此刻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他本想随叔父向朗赴宴,增长见识,不料却在此遇见当年的“大哥”。
回想起在“大哥”怂恿下干的那些傻事,向宠羞愧难当。
此时,刘备的声音打断了向宠的思绪。
主位上,刘备举杯,向在场的文臣武将朗声道:“今日,永年先生驾临江陵,备甚感欣慰!”
“来!”
“为永年先生干杯!”
言毕,刘备遥敬张松,仰头饮尽。
张松虽推辞,却为刘备的热情所动,亦举杯一饮而尽。
此举赢得在场文武一片喝彩。
宴会上,张飞的声音最为响亮,饮酒豪迈。
诸葛逸见众人向张松敬酒,亦举杯示意。
然而,美酒入喉,他突然愣住。
这淡淡的梅子香?
竟是果酒?
六月梅子熟,这酒或是甘氏、孙氏为宴会精心准备。
放下酒杯,诸葛逸察觉到刘备投来的目光。
即便反应迟钝,他也明白这是刘备的安排。
于是,诸葛逸以感激之态回应刘备,细细品味这梅子酒,仿佛穿越时空,品味后世之饮。
至少,这酒纯净自然,无添加。
随后,宴会气氛愈发高涨,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武将们剑舞助兴,文臣们拍案高歌,各展风采。
众人默契回避时事。
非不能言,实乃场合不宜,人多嘴杂,恐生事端。
酒宴热烈,月上中天,刘备麾下文武群臣相继离席。
夜深人静,关羽、张飞等亦醉态尽显,被扶回房。
大堂里,诸葛逸低调独酌,宴会将尽,仅余刘备、张松、诸葛亮、庞统及他。
诸葛逸料想他们将议“入川”,欲悄然离去,自觉此事非己所能参与。
起身瞬间,衣角被诸葛亮轻拉,他示意诸葛逸留下。
诸葛逸心中玩笑般想:“这是要我听机密吗?不会被灭口吧?”
他欲走还留,此举引起旁人注意。
庞统目光流转于诸葛亮与诸葛逸间,含笑不语。
刘备亦察觉,微笑点头,默许其留下。
张松虽讶异,但见刘备无异议,便挽留诸葛逸:“少郎君不妨多留片刻。”
“得皇叔看重,听听也无妨。”
随后,张松豪饮一杯,鼓起勇气问刘备:“皇叔坐守荆州,治下几郡?”
诸葛逸眼神一亮,意识到张松欲谈西川。
他全神贯注,准备聆听刘备回答,同时心中暗想,若自己是刘备,该如何回应。
此时,耳畔忽传声音:“永年先生须知……”
“南郡宴会之所,乃暂借自江东孙氏。
孙权因主公为江东女婿,方允安身。”
“即便如此,孙权仍频遣人来索,所幸今日无使者至。”
“否则,恐主人对先生失礼。”
此言出自诸葛亮,刘备坐主位,面色忧郁。
诸葛逸转头望向诸葛亮,未料这位卧龙竟代刘备答张松。
寥寥数语,刘备被塑造成受江东欺凌的形象,而刘备实际掌控荆州五郡之事却只字未提。
加之刘备那精湛的演技,毫无破绽。
想到此,诸葛逸对张松心生怜悯。
张松以一敌二,胜券在握。
果然,诸葛逸见张松猛地拍桌怒道:“江东孙氏六郡八十一州,民众强盛,财富无数,竟还不知足!”张松神色中透露出对孙权的不满。
然而,诸葛逸此刻未关注张松的愤慨,而是盯着他拍桌的手掌。
见他拍桌后掌心无痕,心中暗自讥讽。
诸葛亮与刘备一唱一和,张松亦是如此。
看来……
自家那位“丑叔父”也快登场了吧。
庞统随声附和:“永年兄所言极是。
那碧眼小儿贪心不足。
我家主公身为大汉皇叔,竟无处容身。”
“反观大汉叛徒,仗势欺人,号令各州。”
“天下有识之士,皆愤愤不平!”
“若我为武将,定要持剑质问孙仲谋,他眼中是否还有大汉!”
庞统借酒意,尽显豪放。
刘备连忙低声制止:“孔明,士元,你们醉了!”
“我何德何能,岂敢奢望过多!”
“未能占据州郡,定是德行不足!”
“切勿多言,别让永年先生笑话!”
此言一出,诸葛逸默然。
两位影帝相遇!
那么,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龙套?
还是……永远的配角?
对于刘备自称德行不足,张松并不认可。
诸葛逸闻张松反驳道:“玄德公此言有失偏颇。
您身为汉室宗亲,仁义之名传遍天下,连我这西川之人都知其名,怎言德行不足?”
诸葛逸深感张松之言在理。
无论他儿时居于荆襄,或是后来寓居江东,刘备的仁义总被人称颂。
尤其新野南撤之际,刘备带民渡江,亲率兵马断后……
此举让刘备在江南威望至极。
就连他这样的“后生”,亦知刘备之仁义。
想到后世有人妄以阴谋论刘备带民渡江,诸葛逸不禁失笑。
后世之人,智慧仅多千年,非今人愚昧。
若刘备真如阴谋所云,携民只为缓曹军,其结果必是:世代仁义之名尽毁,于荆襄百姓中声名扫地,而非今日人人称颂刘皇叔之仁。
或言刘备之仁乃伪善,诸葛逸对此嗤之以鼻。
若伪善可获仁名,汉末诸侯岂会不及?论仁论心,不论行;论恶论行,不论心。
观刘备之仁德,当由其行,非无端猜测。
至少,他未曾似曹操般屡屠城池。
堂内,张松言道:“皇叔仁义之名,依松之见,占州郡乃至称帝,亦非妄想。”此言一出,诸葛逸惊讶抬眼,惊其胆识。
若非满堂皆刘备亲信,张松此言足以毁其前程。
诸葛逸心中一动,疑张松今夜或献西川地图。
虽不知历史上张松何时定计投刘备,但可断定,绝非初见即献。
此乃穿越所致之变?诸葛逸自问,无解。
刘备闻张松言,亦惊。
虽梦中曾幻想帝位,但现实中始终以兴复汉室为志。
“永年言重了,备岂敢奢望。”刘备回道。
“不,皇叔当之无愧!”张松决心劝刘备取西川,借酒意欲首言。
“见皇叔仁义,松心中有言不得不发。
荆州东有孙权虎视眈眈,北有曹操觊觎,非长久之地,皇叔可知?”
刘备闻言轻叹,“知晓又能如何?”
“此地己是备苦心寻得的安身之所。”
见刘备仍未明其意,张松焦急不己。
“皇叔岂能安于荆襄?”
“益州地势险峻,土地丰饶,百姓富足,国家昌盛。”
“有智之士,皆敬仰皇叔仁德之名。”
“皇叔若能引领荆襄兵马,挥师西向益州,霸业有望,汉室可振!”张松语毕,刘备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