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虽是孩童心智,却始终不忘救人一事。哭定多时,把眼泪擦了,背着慕容单继续前行。
行得半日,见二里之外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心中求生欲望愈发强烈,一鼓作气,竟是在短短半个时辰蹒跚行步,来到丛林。
眼前,一株被剥皮的树上刻着一行字:花海来客,地狱己出,黎明将至。
慕容雪跟着喃喃念:“花海来客,地狱己出,黎明将至。”伸手抚摸这十二个字,“我真的从地狱出来了。”不禁喜极而泣。
正当她准备熟悉熟悉丛林,找点瓜果饱腹时,忽然天旋地转,日月颠倒。自己好像飘在大气中转了一圈,软绵绵的,如金星绕线。接着两眼一闭,昏倒在地。
慕容单正是苏醒时刻,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慕容雪叫了一声“二哥哥”,猛地瞪开双眸,果见慕容雪西仰八叉的昏倒在一株树下。
只是面前的慕容雪和刚到花海时大有不同,又脏又臭的破衣服,乱而杂的一蓬黑发,又瘦又柴,黑黝黝的像是地里爬出来的阴湿鬼。
回首往花海望去,一眼难到头,心中己经明白是自家小妹不离不弃把自己带了出来。一时大为心疼,十分自责。
奔到树下抱着慕容雪哭泣,“小妹,你怎么这么傻。”伸出两指替她把脉。原来慕容雪长时间吃虫食花,患了虚劳之病。加之情绪大起大落,身体难消,受了一场大雨,风寒入侵,更是虚弱,才致晕厥。
“幸得小妹无事,只需补气血,去风寒。”慕容单长松一气。
抱着慕容雪,深入丛林。
不想慕容雪给自己抱在怀中,竟轻如鸿毛,不禁疑惑:“奇怪,怎么我的力气突然这么大了?”瞑目凝神,只觉丹田处气海翻涌,有一条紫色的小龙在其中腾游。
慕容单睁开眼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罢了,等小妹醒来再问不迟。”
语罢,飞步穿行,如入无人之境。
先打了一头白虎,剥皮拆骨。架柴起火,用烟熏熟。
莎莎莎!
只听一丈远处,传来异动。
难道是有什么猛兽?
慕容单警惕的看向那一处丛林。
正在紧张时刻,只见丛林里钻出一个人,清清秀秀,白面书生模样。正是那被自己扒了衣服的乞丐。
那乞丐也看见慕容单,大感震惊。
慕容单咧嘴向他一笑,打个招呼:“嗨!小乞丐。”
乞丐面色骤变,双眼喷火的冲了过来,扑倒慕容单,猛挥出几拳。
慕容单被打的懵了,抓住乞丐双手制止道:“你这是干什么?”
乞丐愤然:“干什么?当夺我纯阳之身,扒我衣服,这笔账我岂不是要好好跟你算。”
“这……”慕容单无言以对。
乞丐冷哼一声:“看你俊朗非凡,想不到也是个蛮横霸道的。”
“我……”
乞丐抽出双手,转了两圈手腕。“你什么?我说的不对?当日不是你强行灌我毒药。你喂一颗也就罢了。”揪住慕容单衣领咆哮道:“那是五颗!整整五颗!”
那乞丐目眦欲裂的接着道:“若非你夺我纯阳之身,一身修为尽毁,无法回到鬼界。我也落不到现在这个地步。”说着,更为愤怒,骑在慕容单身上乱挥拳头。
慕容单只作反抗却不还手。
“我本是鬼界鬼王,只在三界大战时受了重伤,不得己夺舍这副躯体。纯阳之体乃是修炼吞天神体的根本,我只需再修炼百年就可有小成。偏偏我魂力薄弱,只能以凡人之力反抗。你真是害得我好惨呐!”
最后一句说时,乞丐眼中满是恨意,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
乞丐只顾一边打一边撕扯慕容单的衣服,嘴里噼里啪啦的狠狠念叨,恨不得寝皮食肉。
“你不是撕我衣服吗?我让你撕!让你撕!哈哈哈!”两手乱抓,像鹰爪似的扯下几块碎布。
“想我一代鬼王,竟被你害得沦为一个凡人。”咬牙切齿的道:“蝼蚁!”
想到自己醒来时,竟不在客栈之中,反而在一男妓小楼熟睡,手脚被绑,披头散发,涂脂抹粉,更着一袭薄纱。自称是?城首富的王大宝,独爱男人,喜刺激,对自己甚是满意。若非自己奋力反抗,在紧要关头挣脱绳子,咬下王大宝的一块皮肉,恐怕真的受了羞辱。
后来自己虽从小楼逃出,却被追杀到一处悬崖,不慎坠崖来到此地。刚刚苏醒,正好见到这个让自己遭受一切的罪魁祸首。
心中愤意更加强烈,便伸手去扯慕容单的裤子。
“你干什么?”慕容单抓住乞丐双手。
乞丐恨恨的道:“做什么?让你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罢了,挣脱双手撕扯慕容单的长裤。慕容单虽然对他怀有愧疚之心,但自己始终是个男人,怎能任人扒下裤子羞辱,当下也来了火气,和乞丐扭打在一块。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动手只管重,不管轻。慕容单因得心中始终愧疚,不肯真用实力,两人就像小孩打架一般,薅头发,扯衣服,拧耳朵,掰手指,折小腿,撞脑袋,咬手臂。
听得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骂:
慕容单:“臭乞丐,我妹妹是金玉凉城的大美人,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乞丐:“这福气给你要不要,狗娘养的。”
慕容单:“我是狗娘养的,你就是臭屎猪生的。”
乞丐:“卑鄙,无耻之徒!”
慕容单:“下流,孟浪之禽兽。”
乞丐:“君之吊,令尊知否?”
慕容单:“汝之臭,旁人闻否?”
乞丐:“公面若马牛,何不以溺自照。”
慕容单:“身下巨物蠕动,原是蛆虫兮。”
乞丐:“画地成圆,祝尔长眠!”
慕容单:“待君坟头青草遍,我自抚琴迎风舞!”
却说慕容雪昏迷之时,愈感耳边声音咒骂声愈发强烈,待骂到“公面若马牛,何不以溺自照”,己经睁开眼。
侧头看去,只见自己的二哥哥,正骑在一个少年的身上拉扯对方的脸皮,而身下的少年则两手揪住慕容单胸膛的的两个红点。二人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上位者神情愤然 怒目圆睁,下位者咬牙切齿,宁死不屈。
慕容雪虽然不认得乞丐,心中却觉得十分熟悉,倍感亲切。自己虽然高兴,但对眼前的一副情况感到十分好奇,爬坐起来,撑着脑袋向二人问道:“二哥哥,你们为什么打架?”
乞丐和慕容单吓了一跳,同时转过头。
慕容雪眉眼盈盈的看向二人,歪着头发出一声疑惑:“嗯?”
慕容单看了一眼乞丐,心虚的扯出一丝尴尬笑容。“没什么,闹着玩的。”把手松了,慈爱的冲乞丐笑笑。“对吧,二弟。”
乞丐笑里藏刀的道:“是闹着玩的。”理一理慕容单的衣服,暗自使劲又掐了一把。
慕容单面色扭曲的从乞丐身上下来,暗暗握紧拳头。心中暗骂:“好你个臭乞丐,得寸进尺。”
乞丐冷哼一声,起身整理仪容仪表。暗道:“卑鄙无耻之徒!”
慕容单走到慕容雪跟前,问道:“小妹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慕容单摇摇头,跟着扑进他的怀抱,像摸狗那样摸慕容单的脑袋。抽抽嗒嗒的道:“二哥哥,我以为你死定了。”
慕容单极是宽慰的拍拍她的后背,“二哥没事,辛苦小妹了。”
慕容雪抽身,戟指向乞丐。“二哥哥,他是谁?”
慕容单呵呵一笑,“他?他是我走失多年的好大儿。”
乞丐飞来一记眼刀。
“什么好大儿?”
“哦,就是,他没我大。”
慕容雪了然,“那他就是我的小哥哥啦,我觉得他好熟悉,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目光看向乞丐手腕上的红绳。
乞丐听她这样一说,心中己经明白她是失去了记忆,并不多问。只是在慕容雪看向自己时,心中不由感到羞涩,转过脸,始终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三人由此相逢。
吃饱喝足,三人席地而坐,一时无语。
乞丐盯着慕容雪,见她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比第一次见时清瘦很多,反观慕容单,身强体壮,除了被自己打出来的新伤之外并无旧伤。心中又骂:“枉你是啊雪的哥哥,竟把人照顾的像个乞丐。”
却见慕容雪天真烂漫的冲自己一笑,娇娇的叫了一声:“小哥哥,你为什么老看着我?”
乞丐大感心疼,面上露出温和笑容。“无事。”
心中己经打定主意,要给慕容雪做一套衣裳。便向慕容单讨要虎皮,做了一套虎皮裙。
当夜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