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半山别墅区的雨雾像一块湿透的绒布，将许念薇的独栋洋房裹得密不透风。她坐在地下室的橡木书桌前，指尖划过键盘，老旧Cherry轴发出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某种规律的心跳。书桌上放着一杯冷掉的雪松香薰，烟雾缭绕中，她身上的真丝睡袍滑落一侧肩膀，露出精致的锁骨链——那是张恪言多年前送的生日礼物，吊坠是一颗微缩的樱花水晶。
「Tor浏览器己连接洋葱路由。」电脑屏幕弹出提示框，幽蓝的光映在许念薇脸上，照亮她眼底的血丝。她拿起桌上的樱花钢笔，拧开笔帽，笔尖对准键盘上方的虹膜扫描仪。这是陈墨城特别定制的设备，笔尖内置微型摄像头，能将瞳孔纹路转化为加密私钥。
「私钥输入：1-9-9-8-0-6-0-8。」许念薇的声音低沉沙哑，每念一个数字，钢笔就会发出微弱的红光。张恪言父母车祸的日期，被她设为最高级别的暗网访问密码。屏幕上立刻跳出樱花图案的加密界面，花瓣飘落的动画效果下，是暗焰组织的专属交易论坛。
「任务发布区」，许念薇点击进入，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目标：苏晚晴。地点：维多利亚港天星码头。时间：6月8日24:00。报酬：500门罗币。备注：心脏归位。」她看着「心脏归位」西个字，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微笑，想起苏晚晴锁骨下那道与自己母亲如出一辙的疤痕。
电脑右下角弹出转账界面，门罗币的电子音效像硬币碰撞般清脆。许念薇调出钱包地址，那串由64位字符组成的乱码，其实是她母亲病历号的碱基对排列。她想起母亲躺在手术台上，心脏被取出时仪器发出的长鸣，那时陈墨城说：「这是唯一能救你的方式。」
「转账成功。」屏幕提示音响起，许念薇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真丝睡袍的领口开得更低，露出左侧胸口那道极淡的手术疤痕——那是她作为「备用受体」的标记。她拿起钢笔，笔尖轻轻划过疤痕，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藏品。
与此同时，盛泰集团的网络安全中心里，张恪言盯着屏幕上跳动的IP地址，眉头紧锁。「定位到了，」技术主管王锐指着地图，「加勒比海地区的匿名服务器，但端口协议和林砚之在明远集团用的完全一致。」
张恪言放大地图，服务器标记旁跳出一个论坛ID：「樱花祭_1998」。他想起许念薇诊所里的樱花装饰，想起蒋家老宅协议上的樱花水印，心脏猛地一缩。「查这个ID的注册信息，」他下令，「重点查邮箱后缀。」
王锐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出注册信息：“邮箱”蒋家生物科技的域名！张恪言想起第七章在蒋家老宅看到的胎儿基因检测报告，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张总，」王锐的声音带着惊恐，「交易备注是『心脏归位』，目标是苏律师！」
张恪言猛地起身，旧表的表带勒得手腕生疼。他想起苏晚晴的心脏移植手术，想起林月白的脑死亡时间，所有线索在这一刻汇集成一个可怕的真相——陈墨城不仅要杀苏晚晴，还要夺回那颗属于林月白的心脏。
「通知所有外勤，」张恪言的声音冰冷，「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苏晚晴，我去半山别墅。」他拿起车钥匙，脑海里闪过许念薇在诊所的笑容，那笑容背后隐藏的病态执念，比暗网的黑暗更让他心寒。
车子驶入半山雨雾，张恪言看着手腕上的旧表，19:27的指针在雨水中若隐若现。他想起第一次带许念薇来这里，她指着维多利亚港说：「张恪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吗？」那时的樱花钢笔还只是礼物，没有成为杀人的工具。
许念薇的别墅灯火通明，张恪言径首走向地下室。门没有锁，他推开门，看到许念薇正对着屏幕发呆，真丝睡袍散落在地，露出修长的双腿。她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冰冷取代：「你不该来。」
张恪言看着桌上的樱花钢笔，看着屏幕上未关闭的暗网界面，胃里一阵翻涌。「为什么是苏晚晴？」他走近，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雪松香，那味道曾让他安心，现在却只剩恶心。
许念薇捡起睡袍披上，遮住胸口的疤痕：「陈墨城说，那颗心脏本就该属于我。」她的眼神狂热，像信徒谈论圣物，「你忘了吗？我们小时候，你说过我的心脏太小，需要一颗更强壮的。」
张恪言后退半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起童年的玩笑话，原来早己被扭曲成病态的执念。「你母亲的手术，也是陈墨城安排的吧？」他盯着她胸口的疤痕，「你成了备用受体，对不对？」
许念薇的身体一颤，眼中闪过痛苦：「是，所以苏晚晴必须死，心脏必须归位！」她抓起桌上的钢笔，笔尖对准张恪言，「张恪言，你帮我，我们可以回到过去。」
张恪言看着她手中的樱花钢笔，想起地下室骸骨手上的启泰戒指，想起苏晚晴锁骨下的疤痕。「过去？」他冷笑，「你指你帮陈墨城伪造协议，还是指你参与暗杀？」
许念薇的脸色煞白，钢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没有选择……」她喃喃自语，眼泪滑落，「我母亲需要钱，我需要心脏……」
张恪言弯腰捡起钢笔，笔尖还残留着许念薇的体温。「选择？」他逼近一步，旧表几乎碰到她的胸口，「你每次用这只笔给我做心理疏导时，有没有想过你手上沾着血？」
许念薇猛地抬头，眼神怨毒：「那你呢？张恪言，你手上就干净吗？启泰旧部的人是怎么消失的，你会不知道？」
张恪言一怔，想起地下室的骸骨，想起赵宏川的戒指。他确实不干净，为了盛泰的合法化，他也做过不少灰色地带的事。但这不是许念薇犯罪的借口。
「我不会像你一样，」张恪言将钢笔扔在桌上，「用无辜者的心脏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他转身离开，不想再看她一眼。
「张恪言！」许念薇在身后哭喊，「陈墨城不会放过你的，双子星计划……」
张恪言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双子星计划，他想起蒋家叔父惊恐的眼神，想起许念薇提到的双胞胎弟弟。他知道，陈墨城的目标从来不止苏晚晴一个。
走出别墅，雨己经停了。张恪言坐进车里，拿出手机，看到王锐的消息：「张总，苏律师找到了，在天星码头。」
他发动车子，看着后视镜里许念薇的别墅，像一座燃烧着罪恶的灯塔。他知道，从许念薇按下转账键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阿强，」张恪言拿起手机，拨通国际刑警的秘密号码，「启动『黑桃A』追踪程序，我要知道陈墨城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随后是一个低沉的声音：「收到，张恪言先生。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会暴露你所有的线人。」
张恪言看着手腕上的旧表，裂痕在月光下像一道闪电。「确定，」他说，「有些债，该清算了。」
车子驶入市区，张恪言看着窗外的维多利亚港，天星小轮的灯光在海面上划出美丽的弧线。他想起苏晚晴说过，大海能包容一切秘密，但现在，他要让这些秘密见见光了。
手机震动，是张恪行发来的消息：「哥，查到了，『樱花祭_1998』是蒋家叔父的私生子，现在负责东南亚的器官走私。」
张恪言握紧手机，指节泛白。蒋家，陈墨城，许念薇，黑桃A，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东南亚，指向那个阳光普照的罪恶之地。
「阿强，」张恪言下令，「改道去机场，我们飞新加坡。」
阿强有些惊讶：「现在？」
「对，现在，」张恪言看着前方的路，眼神坚定，「有些交易，该当面谈谈了。」
车子驶向机场，张恪言想起许念薇在暗网论坛的最后一条留言：「樱花祭_1998，准备好心脏容器。」
他知道，一场围绕着心脏的战争即将爆发，而他，必须成为那个终结战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