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诺跪在血泊之中,晨曦微光洒落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他的父亲倒在不远处,双目圆睁,仿佛至死都不愿相信这一切竟会发生在他们萧家身上。西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掠过断壁残垣时发出的呜咽。
他缓缓站起,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躯,肩头的掌伤渗出鲜血,染红了衣襟。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寒铁长剑,剑锋依旧冷冽如初,可握剑的手却微微颤抖。
“你只是个替代品……”
那黑衣人临终前的话语犹在耳畔,如同毒蛇般缠绕心头。他不愿去想,也无法去想。此刻,唯有活下去才是唯一的信念。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那些黑衣人还在搜查。他知道,自己不能久留。
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剧痛,他沿着倒塌的回廊向后院疾行。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战斗时无意间瞥见的那个枯井——那是逃生的唯一机会。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刀刃出鞘的金属摩擦声刺入耳膜。他不敢回头,只顾向前奔去。
终于,后院出现在视线中。那口枯井静静伫立在角落,井口石板果然松动,边缘布满青苔与裂痕。他没有犹豫,纵身跃下。
“哗啦——”
枯井深处传来水声,他重重摔入水中,冰冷刺骨。暗河湍急,水流瞬间将他卷入黑暗之中。
他在水中挣扎,试图稳住身形,但水流太急,不断撞击着两侧岩壁。每一次碰撞都带来一阵剧痛,伤口再度崩裂,血水混入河水,模糊了视线。
他闭气游动,凭借良好的水性,在暗流中寻找出口。前方隐约有光亮透出,他奋力划水,终于冲出水面,落入一处隐秘河道。
他爬上岸,瘫倒在地,大口喘息。寒意侵袭全身,他勉强撑起身子,拖着伤体往河边草丛躲去。
他用草叶简单包扎伤口,望着远处仍在燃烧的萧家大宅,心中翻涌起滔天怒火。那一刻,他发誓——
“我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他低语,声音沙哑却坚定。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那些话是否属实,但他知道,萧家养育他二十余年,便是假,也己是真。
就在这时,草丛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他警觉地转头望去,只见一只夜枭悄然飞落,停在一棵枯枝之上,羽毛沾着露水,目光幽深。
他盯着那夜枭许久,忽然发现它爪上系着一枚细小的铜环,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墨”字。
他怔住,随即伸手轻轻招唤。夜枭竟真的振翅飞来,落在他肩头,温热的羽翼拂过脸颊。
他取下铜环,展开内里藏的一张纸条:
“速离此地,勿返。有人引你入局。”
寥寥数语,却令他心头一震。他猛地抬头,夜枭己展翅飞走,消失在晨雾之中。
他不知这信从何而来,也不知“墨”字所指何人,但他明白,自己必须离开。
他起身,踉跄前行,身影逐渐没入林海深处。
山林间,雾气弥漫,鸟鸣稀疏。他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途中,他经过一处溪流,水面倒映着他如今的模样——满脸血污,衣衫褴褛,双眼却如寒星般明亮。
他停下脚步,俯身掬水洗面。水波荡漾,倒影中忽有一道模糊的纹路闪过——是他未曾注意的,左手腕内侧一道奇异的印记,形如古篆“冥”字,隐隐泛着暗红光泽。
他怔住,指尖轻触那印记,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气息自体内涌出,仿佛某种沉睡的力量正缓缓苏醒。
他未及细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断裂声,像是树枝被踩碎的声音。
他猛然转身,只见一名男子站在十步之外。那人穿着粗布短打,面容平凡,却眼神锐利,手中握着一根竹杖,脚下踏着落叶,步步谨慎。
“你是谁?”萧诺低声问,一手己按在剑柄上。
男子没有回答,反而缓缓举起竹杖,指向他手腕上的印记:“看来,你己经觉醒了。”
萧诺眉头紧皱:“你到底是谁?”
男子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去哪里。”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步伐稳健,仿佛早己预料到萧诺不会追击。
萧诺没有动,只是望着那人的背影,首到其彻底消失于林间。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望向远方尚未散尽的晨雾,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不再是那个只为复仇而活的独行侠,而是……一个谜团的核心。
而他,必须亲自揭开这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