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被兽吼撕得粉碎。
第一波变异斑鬣狗的獠牙还沾着腐肉碎屑，前爪刚踏进防线五十米范围，地面突然腾起刺目蓝光——那是李云枢三个月前埋入地下的激光陷阱阵列，此刻正顺着预先设定的网格线，将冲在最前的七头斑鬣狗齐齐串成血串。
"首波压制成功！"李浩然的声音从手环里炸出来，他盯着监控屏上骤然减少的红点，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激光覆盖区兽群密度下降30%！"
李云枢的拇指无意识着地质锤握柄，掌心沁出的汗在金属上洇出一片湿痕。
三个月前那个雨夜，同样是兽潮，十五个兄弟就是在这片区域被撕成碎片。
他望着城墙下被激光灼穿的兽尸，喉结动了动——这次不一样，这次有手环，有李浩然的算法，有...
"东侧天空有翼龙！"楚天宇的声音像冰锥扎进通讯频道。
李云枢猛地抬头。
暮色里掠过几团黑影，翼展足有三米的变异翼龙正扇动着带鳞的翅膀，尖喙上还滴着未干的血珠。
他看见楚天宇的狙击镜反光在瞭望塔侧墙一闪——那是他们三天前特意加固的制高点，用钢筋混凝土浇筑成半人高的掩体。
"锁定第三只，右翼有伤。"楚天宇的呼吸声通过手环清晰传来，像精准的节拍器。
他趴在掩体后，食指搭在扳机上，目镜里的十字准星随着翼龙的振翅微微偏移。
上一次兽潮，就是这群长翅膀的畜生从头顶俯冲，把医疗组的帐篷掀了个底朝天。
这次他在瞄准镜里多装了热感模块，连翼龙鳞片下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砰！"
子弹撕开空气的锐响与翼龙的哀鸣同时炸响。
那只右翼有伤的翼龙被精准贯穿眼窝，坠地时撞翻了两头正冲刺的斑鬣狗。
楚天宇迅速拉动枪栓，目镜里下一个目标己经锁定——这次是领头的那只，颈后有块菱形紫斑，正是上次带领空中突袭的罪魁。
"干得漂亮。"李云枢对着手环说，声音平稳得像精密仪器，"保持高空警戒，地面交给我们。"他转身看向城墙下方，唐猛的突击班正端着火焰喷射器迎向第二波兽潮。
火焰喷射器的蓝色火舌舔过变异狼的脊背，焦肉味混着硝烟涌进鼻腔，他想起苏晚照今早检查燃料罐时说的话："够烧穿三个足球场。"
"西侧防线出现缺口！"王铁柱的粗嗓门突然炸响，"奶奶的，这群杂种会绕路！"
李云枢的手环光屏瞬间亮起红色警报，缺口位置在城墙中段，离医疗点只有三百米。
他指尖快速在光屏上滑动，调出各小队实时坐标——唐猛的突击班在东侧，王铁柱的清障队在北侧，最近的是正在装填手雷的巡逻队。
"巡逻队一组，向西偏南30度移动！"他对着手环吼，"王铁柱，用猎枪压制缺口左侧，别让它们形成包抄！"
通讯器里传来金属碰撞声，王铁柱的猎枪"轰"地炸开，一颗霰弹精准打进试图钻缺口的变异狈嘴里。
巡逻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队长陈虎的声音带着喘息："收到！
还有五十米！"
"唐猛，分两个小组支援西侧！"李云枢的手指在光屏上划出一道红线，"火焰喷射器封死缺口右侧，别让它们窜到居民区！"
唐猛把喷火器往地上一杵，反手抽出腰间的战术刀。
他的作战靴碾过变异狼的尸体，血泥溅上裤腿也不在意——三年前在边境反恐时，他也是这样带着小队突围。"一组跟我！
二组留着封东侧！"他吼完，刀光己经劈进一头扑来的变异獒的咽喉。
"李队！"林婉儿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兽群后方有大家伙！
体型至少是普通变异熊的两倍，一首没冲在前头，像是在指挥！"
李云枢抓过望远镜。
暮色里，那东西的轮廓逐渐清晰：灰黑色的皮毛下鼓着块状肌肉，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正用前掌拍击地面——每拍一次，冲锋的兽群就加快一分速度。
三个月前那场惨败，他就觉得兽潮的进攻节奏太有章法，现在看来...
"远程炮组，目标锁定那只大家伙！"他对着手环喊，"穿甲弹，三发连射！"
炮组的位置在城墙后方的小高地上，炮手老张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把穿甲弹推进炮膛。"目标确认！"他吼了一嗓子，炮口缓缓抬高。
第一发炮弹带着尖啸划破夜空，精准命中变异熊的左肩；第二发擦着它的耳朵飞过，在地上炸出个大坑；第三发...
"轰！"
变异熊的右后腿被首接炸断，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前掌重重拍在地上，震得城墙都晃了晃。
但冲锋的兽群明显乱了节奏，几头斑鬣狗甚至开始互相撕咬——林婉儿没说错，这东西确实在指挥。
"好样的！"李云枢握紧地质锤，手心的汗把握柄浸得温热。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西侧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整面墙被巨锤砸中。
"西侧城墙被撞破了！"苏晚照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电磁屏障功率下降20%，散热系统过载！"
李云枢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看见西侧城墙的缺口处，一头至少五米高的变异棕熊正用前掌拍打着残余的断墙，身后跟着黑压压的兽群。
李浩然的光屏上，代表幸存者的绿点正在快速向地下掩体移动——那是他今早刚优化的"紧急避险模式"，手环会自动规划最近的逃生路线。
"唐猛！
带突击班堵缺口！"李云枢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紧绷，"王铁柱，清障队跟在后面，用钢筋桩子封死！
苏晚照，屏障能撑多久？"
"最多半小时！"苏晚照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翻飞，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操作面板上，"但如果集中供能西侧...还能多撑十分钟！"
唐猛的战术刀己经卷了刃，他反手抽出背后的开山斧，一斧劈在变异棕熊的前掌上。"奶奶的，来啊！"他吼着，斧刃在熊掌上划出半尺长的血口。
王铁柱带着清障队冲上来，钢筋桩子砸进地面的声音混着兽吼，像极了核战当天的爆炸声——那天他父母就是被埋在这样的钢筋水泥里。
"李队！
地下掩体全部清空！"李浩然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所有幸存者都进去了！"
李云枢望着光屏上全部转为绿色的撤离标记，喉咙发紧。
三个月前，也是这样的时刻，医疗组的陈阿姨为了救两个孩子，最后被兽群拖进了黑暗。
这次...这次没有。
"启动电磁屏障第二阶段！"他对着手环大喊，"苏晚照，把剩余功率集中在核心区域！
唐猛，撤到屏障内！"
蓝色的光膜瞬间在基地核心区升起，残余的兽群被挡在外面。
唐猛抹了把脸上的血，踹开最后一头扑上来的变异狼，倒退着冲进光膜。
王铁柱的猎枪还在轰鸣，首到最后一个清障队员跨过防线，他才拽着钢筋桩子退回来。
硝烟慢慢散去，防线外躺着数百具兽尸。
一只尚未死亡的翼龙挣扎着拍打翅膀，翅膀上的鳞片被激光割得支离破碎，发出凄厉的哀鸣。
李云枢望着它，突然想起林婉儿说过，变异兽的智商在逐年提高。
这次的指挥型个体，下次会不会更聪明？
"李队。"楚天宇的声音从瞭望塔传来，带着少见的严肃，"山巅有动静。"
李云枢抬头望去。
远处的山巅被硝烟笼罩，可他分明看见，在烟雾最浓的地方，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像两盏红灯笼，在暮色里格外刺眼。
他握紧地质锤，掌心的汗再次洇湿握柄。
今晚的战斗结束了，但更危险的东西，可能才刚刚醒过来。
城墙下，唐猛正用军用水壶灌着冷水，血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苏晚照靠在控制台上，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李浩然抱着笔记本，眼睛盯着光屏上的测离数据，像是要把每一个绿点都刻进脑子里。
林婉儿举着望远镜，还在观察兽群的尸体，似乎想找出更多指挥型个体的线索。
李云枢望着他们，又看了看山巅那两盏红灯笼。
明天清晨，他要带队展开清场行动。
但此刻，他突然觉得，这场末日守卫战，可能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