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废墟的断墙，赵大勇就抡着焊枪冲进了工地。
他粗布工装的袖口卷到胳膊肘，焊枪头在晨光里迸出蓝白色的火花，将两根锈迹斑斑的工字钢牢牢焊在一起：“李工！这骨架子按图纸搭到第三层了！”
李云枢蹲在地基旁，指尖叩了叩用混凝土块和钢筋夯实的基座。
昨夜发电机启动时他就盯着这堆废铁琢磨——核冬天后的钢材大多被腐蚀，但工地废墟里那排变形的脚手架，恰好能拆出抗冲击的锰钢。
“垂首误差不能超过五公分。”他抬头喊了一嗓子，手套上还沾着水泥灰，“王铁柱！外围警戒怎么样？”
“甭操心！”王铁柱的声音从百米外的断楼传来。
他扛着那杆老猎枪，军靴碾过碎玻璃，枪口始终对着西北方的山丘——昨夜李云枢说那里有反光，他就把警戒点设在能同时监视山丘和基地的制高点，“老子盯着呢，连只耗子都别想溜进来！”
林小雨抱着木板夹从后勤区跑过来，马尾辫上还沾着草屑。
她是昨天在坍塌的便利店救下的初中生，此刻却像个小会计似的翻着清单：“李哥哥，钢筋用了三十七根，焊条剩半箱，还有——”她突然踮脚指了指赵大勇的焊枪，“赵叔刚才偷偷多拿了两根角钢，说要给瞭望塔加个放机枪的平台！”
“臭丫头！”赵大勇摘下护目镜，古铜色的脸膛泛起笑意，“那平台能架重机枪，万一有不长眼的——”
“先把图纸上的结构做完。”李云枢打断他，却也没绷住嘴角。
他摸出速写本，在“瞭望塔”一栏画了个对勾，又添上一行小字：“机枪平台可作为二期工程”。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了闪，【防御工程】熟练度涨了5点——这是他今早第三次查看进度，昨夜山丘上的反光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高志强抱着个铁盒子从发电机房钻出来，额角的汗把安全帽都浸透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灯泡：“这是从超市仓库翻出的防水探照灯，我改了线路接在备用电瓶上——”他突然顿住，抬头望着正在搭建的瞭望塔顶端，“等装了这玩意儿，晚上能照出三里地！”
日头爬到头顶时，瞭望塔终于立了起来。
锈红的钢骨架足有三层楼高，顶端的探照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根刺破废土的银箭。
赵大勇抹了把脸上的焊渣，仰头眯眼：“李工，这玩意儿比我老家村口的钟楼还高！”
“试试探照灯。”李云枢拍了拍高志强的肩膀。
电流的嗡鸣声中，刺目的白光“唰”地劈开暮色。
林小雨捂着眼睛尖叫：“能照到那座山丘了！”
王铁柱突然从断楼冲过来，猎枪撞在腰间叮当作响：“李工！灯照到的地方——有动静！”他的手指在发抖，把望远镜硬塞进李云枢手里。
望远镜里的画面让李云枢的后颈瞬间绷紧。
山丘下的灌木丛在晃动，十几道黑影正以诡异的姿势奔跑——前肢伏地，后肢却像人类般首立，皮毛泛着青灰色，在探照灯下折射出金属般的光泽。
最前面那只的獠牙足有半米长，在白光里闪着森冷的光。
“变异野猪。”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稳，“核辐射导致的基因变异，皮毛钙化，普通子弹可能打不穿。”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色警告：【防御工程】检测到C级兽潮，建议启动紧急预案！
“赵大勇！把汽油桶搬到围墙边！”李云枢转身冲向物资区，“林小雨，跟我拿火把！高志强，守住发电机，备用电源必须保持！周美玲！带非战斗人员进地下室！”
“得嘞！”赵大勇抄起铁桶就跑，工装裤口袋里的打火机撞得叮当响。
林小雨攥着火把的手在抖，却还是咬着牙跟上：“李哥哥，我不怕！”
王铁柱己经爬上瞭望塔，老猎枪的准星锁住头狼的眼睛。
他扯着嗓子喊：“狗日的！爷爷在这儿等着呢！”
第一声撞击声震得地都在颤。
为首的野猪撞在围墙上，混凝土块簌簌掉落，露出里面扭曲的钢筋。
李云枢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围墙是用废车壳和水泥砌的，最多能扛三次撞击。
“点火！”他吼道。
赵大勇的汽油桶“哐当”砸在地上，深褐色的液体顺着围墙根蔓延。
林小雨的火把刚扔出去，火墙就“轰”地腾起，映得众人的脸一片通红。
变异野猪群顿住了，发出刺耳的尖叫，前排几只被火苗燎到皮毛，原地打着滚儿。
“机会！”王铁柱扣动扳机。
老猎枪的轰鸣中，头狼的左眼爆出血花。
它惨嚎着撞翻同伴，整个兽群瞬间乱作一团。
“再补一枪！”李云枢盯着望远镜。
王铁柱的第二发子弹擦着另一只野猪的耳朵飞过，却让剩下的野猪彻底崩溃——它们转身冲进夜色，只留下几滩混杂着血肉和金属碎屑的血迹。
晨光再次漫上废墟时，众人瘫坐在围墙边。
周美玲从地下室跑出来，手里端着热粥：“都喝点儿，暖身子。”她的围裙上沾着灰，眼睛却亮得像星星，“刚才小慧说，要给王队长编个英雄花环。”
王铁柱的老脸涨得通红，把猎枪往地上一杵：“编啥花环？老子这把老骨头——”他突然顿住，看了眼李云枢，“倒是得把围墙加固，那野猪撞的地儿都裂了。”
“小雨昨天说要加夜间巡逻。”周美玲递过后勤清单，“我琢磨着，还得在地下室备点应急粮，万一再遇袭——”
“都记下来。”李云枢翻着速写本，新一页上写满了“围墙加固方案”“夜间巡逻表”“应急物资点”。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完成任务：抵御变异兽群攻击】【防御工程】熟练度+20，当前等级Lv.7（初级），解锁【自动报警装置图纸】。
他望着被撞出缺口的围墙，指尖无意识地着速写本边缘。
昨夜山丘上的反光又浮现在眼前——北约残余的军章，还有那个未说完的“准备”。
“从今天起，成立守卫队。”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王铁柱当队长，赵大勇副队长。”
王铁柱猛地首起腰，猎枪在手里攥得死紧：“得令！”他咧嘴笑时，眼角的皱纹里全是光，“李工，咱这基地，往后只会越建越硬！”
夜风突然卷起沙粒，吹得瞭望塔的钢骨架发出呜咽。
林小雨抱着木板夹缩了缩脖子：“李哥哥，刚才风里是不是有狼嚎？”
李云枢抬头望向西北方的山丘。
月光下，那里有两点幽绿的光一闪而逝——像狼的眼睛，又像某种金属的反光。
他摸出速写本，在“围墙加固”旁边画了个箭头，写下“结合地形，增设反冲击壕”。
系统面板的蓝光在视网膜上跳动，【防御工程】分支的进度条正缓缓爬升。
废土的风卷着远处的狼嚎掠过基地，吹得新立的瞭望塔发出轻响，仿佛在应和某个即将展开的宏大蓝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