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醒的噩梦
冰冷的触感率先刺穿了混沌的意识。
不是柔软的床垫,而是某种坚硬、光滑、带着无机质凉意的表面。林澈费力地想要抬起沉重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每一次尝试都牵扯着太阳穴一阵尖锐的抽痛,像是被钝器狠狠敲打过。喉咙干得发紧,火烧火燎,他下意识地想吞咽,却只换来一阵撕裂般的疼。
“呃……”一声沙哑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逸出喉咙。
这声音……不对劲。过于纤细,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柔软尾音。林澈猛地一惊,残留的眩晕感被瞬间驱散了大半。他强行撑开了眼睛。
刺目的光线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生理性的泪水迅速模糊了视线。他用力眨了几下,视野才艰难地聚焦。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这不是他熟悉的、堆满建筑设计图纸和模型的工作室,也不是他和苏晚同居的那间现代简约风格的公寓。这里……奢华得近乎诡异。
他躺在一张巨大得离谱的床上,头顶是繁复得令人眼晕的巴洛克风格雕花穹顶,悬挂着一盏巨大的、由无数水晶棱柱组成的水晶吊灯,此刻正散发着柔和却冰冷的光芒。身下是触感冰凉顺滑的深紫色丝绒床单,绣着繁复的金线花纹。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甜腻又冷冽的香气,像是昂贵的香水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本就翻腾的胃部一阵恶心。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林澈猛地想坐起来,身体却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虚弱和陌生感。西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动作间还有一种奇异的……滞涩感?仿佛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
他低下头。
目光触及自己按在丝绒床单上的手时,林澈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空白了。
那双手……小巧、纤细、白皙得近乎透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指关节小巧玲珑,手腕更是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这绝不是他那双骨节分明、因为常年握笔绘图而带着薄茧的手!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林澈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绝望,慢慢掀开了身上那床同样厚重华丽的羽绒被。
视线向下移动。
首先看到的是一双赤裸的脚,同样小巧,足踝纤细,脚趾圆润,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感。再往上……是光洁的、没有一丝毛发的小腿,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然后……是睡裙的下摆。
一件质地极其柔软光滑的丝质睡裙,淡淡的樱花粉色。长度只到大腿中部,露出更多细腻得不像话的肌肤。睡裙的领口开得有些低,隐约可见下面平坦却明显属于少女的、微微隆起的轮廓……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林澈失声尖叫,那尖细、带着哭腔的女声再次狠狠刺穿了他的耳膜,也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疯狂地抓向自己的胸口,触手所及是一片陌生的、带着弹性的柔软。他颤抖的手又摸向自己的脸——皮肤细腻光滑,下颌线条变得柔和,嘴唇的触感也异常柔软。他扯开睡裙的领口,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胸口,那两处陌生的柔软弧度像烙印一样灼烧着他的眼睛。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撕裂了甜腻的空气。林澈猛地从床上滚了下来,冰凉坚硬的大理石地板撞击着身体陌生的骨骼,带来一阵剧痛,却远不及内心崩塌的万分之一。
他变成了一个女人!
一个身材娇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
“我在哪?苏晚!苏晚!是不是你!你出来!!”他(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哭喊尖叫,陌生的女声在空旷奢华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无比凄惶无助。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脸颊和散落在肩头的……长发?!
林溪(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己经无法确认自己该叫什么)颤抖着抓起一缕垂在胸前的头发。那头发很长,带着自然的卷曲,是深栗色的,散发着和他记忆中苏晚常用的同款洗发水的甜香。
绝望像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她像个迷路的孩子,在巨大的、冰冷的地板上无助地蜷缩成一团,身体因为剧烈的恐惧和崩溃而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无声地汹涌流淌。这陌生的身体,陌生的声音,陌生的环境……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厚重华丽的雕花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林溪惊恐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中,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苏晚。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香槟色丝质家居服,衬得肌肤胜雪。微卷的长发慵懒地披散着,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梦幻的温柔笑意,眼神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定了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林溪。
“你醒了,我的……”苏晚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她缓步走近,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敲在林溪紧绷的神经上。“……小猫咪?”
她在林溪面前优雅地蹲下身,昂贵的丝绸裤线垂落在地。冰凉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抚上林溪满是泪痕的脸颊。那指尖的触感,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
林溪猛地一颤,巨大的恐惧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床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别碰我!苏晚!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怎么回事?!”林溪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尖锐发抖,陌生的女声听起来充满了绝望的控诉。
苏晚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深了几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和一种近乎痴迷的欣赏,仿佛在打量一件终于完全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做了什么?”苏晚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她的手指没有收回,反而顺着林溪颤抖的脸颊滑下,轻轻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上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阿澈……哦,或许现在该叫你……小溪?”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林溪浑身一僵。
苏晚的指腹暧昧地着林溪柔软的、因为哭泣而微微的下唇,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情人密语般的亲昵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感:
“我只是帮你做了一个小小的‘调整’。一瓶小小的药水……让你变得更完美,更……适合永远留在我身边。”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林溪痛得蹙起眉头,却挣脱不开那看似轻柔实则铁钳般的禁锢。“你看,现在多好。没有那些让你分心的工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苏晚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林溪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她的声音如同最甜蜜的毒药,灌入林溪绝望的耳中:
“只有我。你只有我了,小溪。这个身体,这个声音,这个生命……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这样……”苏晚的唇几乎贴上了林溪冰凉的耳垂,吐露出最终的判决,带着病态的狂热和不容置疑的占有,“你就永远、永远都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