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且饶过你。”
“井德明。”
“喏。”
“沐浴更衣。”
“喏。”
玄澈要去宣政殿批改奏折,顺路就把沈婼棠带在身边。
从养心殿出来,玄澈抱着她就要上龙辇,沈婼棠推托着拒绝。
“陛下,我觉得我还是....”
“再多说一句,朕就杖杀流萤和画屏。”
沈婼棠抿唇看他,不敢继续拒绝了。
玄澈看她一眼,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走上龙辇上面,放在一旁。
沈婼棠这是有史以来醒着坐在龙辇上面,如坐针毡,如芒在背,难受得很。
幸运的是,终于来到了宣政殿,她松了一口气。
玄澈拉着她的手,下了轿辇,井德明打开门,玄澈和沈婼棠走了进去。
沈婼棠被安置在软榻上面坐下,跟前的小桌上面赫然摆着新的话本子。
她有些蠢蠢欲动。
话本子的名字都好听,封面精美,以及内容也不错。
玄澈转身走到书桌跟前,打开奏折,看了起来。
沈婼棠乖巧坐在软榻上面好一会儿,见玄澈不搭理自已,这才壮着胆子看了起来。
身子好了不少,沈婼棠坐在那里并不觉得困乏。
一页一页慢慢翻过话本子,至始至终没有发现玄澈偶尔会抬起头看她。
“叩叩叩——”
井德明敲了几下门,轻轻推开,玄澈没抬头,他瞟了一眼天子,低着身子来到沈婼棠身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面,压低声音:“姑姑,陛下吩咐御膳房拿来的核桃,您身子弱,多吃点核桃。”
沈婼棠点头:“多谢井公公。”
“奴才先退下了。”
井德明悄悄出去,将门关上。
沈婼棠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碟子的脆皮核桃。
话本子来不及看了,她拿起脆皮核桃开始轻轻掰开,里面的核桃肉拿出来,放在另一个空的碟子里面。
玄澈这次抬起头,看到沈婼棠将话本子打开放在一旁,专心致志掰核桃,只是掰开的核桃自已不吃,将核桃肉放在碟子里面,现在都堆起来一个小山丘了。
他摇着头,只要有事情做就行,别胡思乱想,也挺好。
再抬头,沈婼棠核桃掰完了,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游天外。
沈婼棠确实是在神游天外,不过她想的事情这辈子都不能实现了。
她想着,还有十来天的时间,自已就可以出宫了,如果没有被玄澈宠幸,那么自已现在已经开始打点出宫的事宜了。
畅想了一下美好的未来,沈婼棠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象很,现实很骨感。
她又盘算了一下自已的小金库,差不多可以在城外的村子里面买一个院子,再买点小鸡什么的,其实也够。
越想越美好,越美好就越觉得现在的日子越悲哀。
可真让她离开玄澈,又舍不得。
也许以前是舍不得身边的人改变,可现在,沈婼棠抿着唇,皱着眉心,她觉得如果让她离开玄澈以获得那样的生活,其实自已也会很痛苦的。
玄澈放下笔,看着沈婼棠脸上的表情丰富,她在想什么?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直白,沈婼棠终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已,漫不经心地抬眸,和玄澈对视上了。
大脑一片空白,她可以看到玄澈眼底的笑意,只是脑子有些迟缓,不理解自已要做什么,也不理解玄澈眼底的笑是为什么。
呼吸间,脑子渐渐清楚。
玄澈在看她。
在看她。
看她。
她。
“嗡——”
沈婼棠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噗通——”跪在地上,“陛下恕罪。”
玄澈并不急着让她起来,语气平缓,听起来温柔含笑:“罪?囡囡何罪之有?”
“臣妾.....臣妾刚才走神,看到陛下,没能第一时间行礼。”
玄澈似乎轻笑了一声,“起来吧。”
“喏。”
沈婼棠起身。
玄澈冲她招手,“过来。”
她一开始是有些犹豫了,可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玄澈也不着急,笑眯眯看着沈婼棠走过来,等人走到跟前,一把将沈婼棠拉进怀里面。
沈婼棠万万没有想到玄澈会拉自已,所以毫无防备,顺着他的力道,往前倒去。
玄澈将人接在怀里面,顺便颠着抱在腿上面。
他抬起手,沈婼棠觉得他可能又不怀好意,闭着眼睛大喊:“陛下!”
“嗯?”
“臣妾....”
沈婼棠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瞥到小桌子上面那碟子核桃,“陛下,对,臣妾给你剥核桃了,您尝尝。”
玄澈果真没有继续动作,只是懒洋洋:“朕不是很爱吃核桃。”
“陛下,您每日操劳国事,肯定很辛苦,核桃对身子好,对大脑好,您得多吃点。”
玄澈看了一眼,抱着沈婼棠起身,来到软榻这边,将人抱着放在腿上,沈婼棠拿起一颗核桃肉,喂到他嘴边,玄澈吃了下去,顺便轻咬了沈婼棠的指尖。
嗯,确实不错。
他说的是核桃。
“确实不错。”
沈婼棠拿起一颗,自已尝了尝,之后又拿起一颗,又尝了尝,确实不错。
玄澈从侧面看她,鼓鼓的脸颊,挺可爱的。
刚欢快地吃了一会儿的沈婼棠突然一动不动,玄澈将人颠了颠:“怎么了?”
沈婼棠艰难地咽下嘴里面的核桃,“您戳到我了。”
戳.....
玄澈脸色有点不自然。
沈婼棠趁他松手的功夫,跳起来,站到一旁。
两个人弥盖欲章地各自看向不同的地方,玄澈拿起核桃肉,扔进嘴里面,“确实好吃。”
沈婼棠揪着衣裙,“嗯。”
吃完核桃,玄澈站起身来:“走,陪朕到御花园里面走走。”
这几天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御花园的花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沈婼棠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玄澈更多的时候就是看她。
“对了,陛下,安澜.....您怎么处置?”
“你想朕怎么处置她?”
“臣妾不敢揣摩圣意。”
“朕将安澜赐死了,从此往后,宫中再也没有这么个人存在,不过暗一多了一个妻子,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玄澈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婼棠知道自已也无需担心。
点了点头,继续看自已的花。
逛完御花园,已经是巳时,沈婼棠依旧兴致勃勃,玄澈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井德明,去温泉宫。”
“喏。”
沈婼棠跟着去了温泉宫,宫殿里面没有人,她有些好奇:“陛下,不留几个伺候的人吗?”
玄澈声音淡淡:“不留。”
“那谁来伺候您?”
“你。”
沈婼棠眼睛转了转,想溜之大吉,被玄澈看了一眼,灰溜溜跟了上来。
玄澈抱着不情不愿的沈婼棠下了温泉里面,沈婼棠专心致志做一个搓澡的宫女。
玄澈看她兴致挺高的,干脆也不打扰她的积极性了,趴在池壁跟前,沈婼棠给他搓后背。
可她搓的力气小,搓着搓着玄澈就感觉到自已身体的变化,一把握住她的手,将人抱进怀里面。
“陛下?”
沈婼棠不明所以,有点迷茫。
“您是让我搓前面?”
玄澈眼底黑雾浓墨,眼神深沉,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像是对沈婼棠的无奈,更是对自已的无奈。
“陛下,怎么了?是臣妾搓的不好吗?臣妾还......”话未说完,天子便猛地封住了她的唇。
刹那间,沈婼棠竟无法吐出只言片语,全身血液急速涌上头部,就连神经末梢也在疯狂叫嚣,她整个人好似被他嵌入体内,难以呼吸。
“唔.....”手紧扣她的后脑,使她无法反抗,玄澈借机封住了她的唇,沈婼棠只得放弃抵抗,闭上双眼,默默承受这漫长的深吻。
偌大的温泉宫里面稍微一点声响就会被放大无数倍,沈婼棠推开玄澈,像是溺水的人终于上了岸。
玄澈的手轻搭在她纤细的腰间,浅尝辄止已无法满足,他的吻愈发炽热,游移至她的下巴、脖颈、锁骨。
犹如阀门瞬间开启,男人的吻纷纷落下,轻柔的细吻逐渐变为唇齿间的纠缠。
恍惚之中,陌生的浪潮渐渐淹没了沈婼棠的神智。
门外,井德明早就让赖正青守株待兔,自已则站在不远处叮嘱安福:“往后跟在婼棠身旁,肯定不会被欺负了去,多护着自家主子,若是被欺负了,来找干爹。”
“嗯。”安福点头,声音闷闷的。
井德明停下迈出去的脚步,眼神疑惑地看着安福,“张嘴。”
安福摇头,刚要跑,被井德明抓住袖子,袖子里面的枣花酥和海棠糕掉了出去。
井德明一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多长点记性。”
安福捂着脑门,一脸委屈,咽下嘴里面的点心:“干爹,我晓得了,这些都是姑姑赏给我的,我没有顾着吃。”
“那是婼棠宠着你,除了咱们以前一起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几个人,后宫中还有谁能这么惯着你?”
安福点头,从油纸包里面拿出枣花糕,塞到井德明的手里面:“干爹,你尝尝,姑姑宫里面的小厨房做出的糕点,我觉得,比御膳房还要好吃。”
井德明叹了口气:“算了,傻人有傻福。”
“我才不傻,干爹不能说我傻,姑姑说了,我这叫做大智若愚,再说我年纪还小。”
安福嘟囔着骂他干爹,之后灰溜溜跑了。
沈婼棠早就昏过去了,玄澈抱着她,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面,抱着人在温泉里,声音压低:“进来吧。”
“喏。”
太医院的医女走进来,在沈婼棠的后背上面施针,昏睡中的沈婼棠似乎感觉到了疼痛,眉头蹙了起来。
“陛下切莫担忧,贵人身上的寒气大部分都排了出去,刚才出汗效果尤甚,现在施针过了,以后大概率便和常人无异了。”
玄澈水下的手,轻轻覆在沈婼棠的小腹上面:“可还能有孕?”
医女微微俯身,“能。”
“那便好,一会儿去内务府领赏去吧。”
“微臣叩谢陛下。”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选侍沈氏,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着即册封为庶九品采女,赐居锦秀宫,钦此。】
天气好了一段时间,又开始急剧降温。
大雪纷飞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天气寒冷极了,殿内也烧开了地龙,沈婼棠更是每天暖炉不离身。
锦秀宫的小厨房要更大些,沈婼棠每天闲来无事,便钻进小厨房里面自已研究点心。
大部分都进了安福的嘴里面,以至于现在安福吃出了双下巴,每天一大早被流萤和画屏提起来,晨练。
这天她做了两碟子的白玉霜方糕,一碟子留在锦秀宫里面,预备着流萤她们吃,另一碟子放在食盒里面,提着来到宣政殿。
昨天晚上厮混到很晚,早上玄澈起的晚了,都没有用早膳,她有些担心,干脆自已做了点心送来,让他先垫垫肚子。
门外站着不少人,但是井德明不在,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小跑过来:“奴才给小主请安。”
“宣政殿里面有人吗?”
“刚才中书令和吏部尚书来了,井总管进去伺候了。”
“姑姑要不先进去?”
“不用了,我在外面等一等就可以了。”
又开始下雪了,鹅毛大雪,沐心和沐桃,一个人给沈婼棠撑着伞,一个人提着食盒,沈婼棠怀里面抱着暖炉,在外面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出来。
沐心走近,声音压低:“小主,要不先回去,一会儿陛下得空了,奴婢回去通知您?”
“不用了,站一会儿就好。”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中书令和吏部尚书从里面结伴走出来,看到沈婼棠后,低下身子行礼:“微臣参见贵人。”
“两位大人安。”
出来跟着送人的井德明看到沈婼棠的那一瞬间,脸色都白了:“小主,您怎么来了?”
一边往过走,一边问身边的人:“沈采女何时来的?”
刚才那个小太监上前:“井公公,小主来了一阵子了。”
“你这个狗奴才,怎么不进来通报!”
“滚去慎刑司领罚!”
“小主,您快些进来,外面这么冷。”
沈婼棠皱眉,“井公公....”
玄澈走了出来,脸色相当不好:“今日凡是在宣政殿伺候的人,杖责二十。”
沈婼棠想要为他们求情,玄澈走过来,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声音寒冷如冰:“朕不想从你嘴里面听到任何为他们求情的话。”
“你要是敢求情,就全部赐死。”
沈婼棠沉默,靠在玄澈身上,一言不发。
抱着走进宣政殿的软榻上面,玄澈握住沈婼棠的手,小手冰凉,帝王的脸色更差了。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面蹦出来几个字:“来人呐!请太医!”
沈婼棠不想惹玄澈生气的,这不是她的本意。
玄澈看她一眼,将人一把扛在肩膀上面,井德明和流萤、画屏在外间守着,他将沈婼棠抱进内殿。
“陛下,放我下来。”
沈婼棠蹬着脚,被砸在床榻之上,还没反应过来,玄澈覆了上来。
沈婼棠被他吻得呼吸稍显急促,脑袋亦逐渐昏沉。
她抬手欲推开他,却被男人反握住手贴墙压于耳畔,十指紧紧相扣。
“陛下,外面有人,臣妾求您....”
一个强横的吻又压了下来。
那双唇游移到耳畔,轻吮慢噬,拿捏着尺度缓缓下移。
的耳垂,一小段脖颈皆为他所占有,任他纵情肆虐。
沈婼棠委屈极了,她挣扎着不愿,“求您别惩罚那些人,刚才那个小太监问我了,我想着没事,才不让他们进去通报的,求您了,谨之。”
下一秒,嘴唇突然被他封住,玄澈开始了猛烈的进攻。
在男人的有意挑逗下,沈婼棠的头脑渐渐晕眩,偏偏身后没有支撑,只能抓住他放在壁台两侧的手臂。
.........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他松开。
“井德明——!”
“奴才在。”
玄澈刚准备让他送点热水,沈婼棠揪着碎裂的衣裙,眼泪汪汪:“别....”
玄澈看了她一眼,“去慎刑司吩咐一声,打五板子就可以了。”
“喏。”
沈婼棠松了一口气,满是青紫的手腕松了下来。
玄澈将人起身抱在怀里面,“内殿有朕的衣服,换上?”
沈婼棠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怀里传来隐约的啜泣。
玄澈冷着脸,不再像以往一样轻声哄着,他就要沈婼棠记着,时时刻刻要把自已的身体放在第一位,若是不好好照顾自已,往后身边的人都要因此受到牵连。
好一会儿,沈婼棠才安静下来,玄澈摸了摸她的手和脚。
刚才凉冰冰的手和脚,现在都暖和了起来。
他起身,从一旁柜子里面拿出自已的中衣,给沈婼棠换上,将人抱着裹在毛毯里面,沈婼棠的怀里面被塞进了一个暖炉。
“来做什么?”
沈婼棠看他一眼,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我做了白玉霜方糕,想让你尝尝,你早上没用膳。”
玄澈听她硬邦邦的语气,显然现在还气着呢,起身,打开内殿的门,门外跪着流萤和画屏。
玄澈看到流萤提着的食盒,“拿过来。”
流萤膝行过来,将食盒递到他手上。
玄澈看了她俩一眼:“回去给你家主子取身衣服,拿过来。”
“喏。”
流萤和画屏出去的时候,井德明刚巧回来了,玄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提着食盒关上门。
食盒里面的点心已经冷了,但是确实好吃。
和御膳房做的点心区别很大,更好吃。
玄澈后知后觉有点饿了,将一碟子的点心全都吃了,喝了两杯热茶。
让井德明收拾好了,才进内殿看睡着的沈婼棠。
沈婼棠又出了一身汗,宣政殿内殿的地龙很热,加之刚才玄澈给她喝了一碗驱寒的汤药,沈婼棠现在出了一身汗。
朦朦胧胧看到玄澈坐在一旁,她嘟囔着抱怨。
高大的帝王轻轻将人搂在怀里面,用热水弄湿的帕子给沈婼棠擦身子,“朕确实生气。”
沈婼棠缓缓清醒,照旧一动不动,“囡囡,你身子不好,不能受冷。”
“这是朕第一个很生气的事情。”
“第二个很生气的事情就是,你来了,却不让人通知朕。”
“囡囡,这才是今天朕最生气的事情。”
流萤和画屏敲门,说衣服送来了,玄澈打开门接过衣服,自已亲手给沈婼棠换衣服。
沈婼棠换上宝蓝色曳地裙,被玄澈留在宣政殿里面,午膳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用膳。
用完午膳,又被玄澈抱着躺在内殿里面睡了个午觉,之后下午来到尚书房,玄澈在批改奏折,沈婼棠继续看话本子。
话本子是流萤和画屏从锦绣宫带来的,沈婼棠看完一本,觉得结局有点悲惨,心里面闷闷不舒服,干脆就不看下一本了。
这个话本子写的太好,她一时之间有点走不出来。
放下话本子,站起身来,在尚书房里面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走到书桌跟前,给玄澈研墨,墨研好了,又溜到窗户跟前剪剪花枝,花枝剪好了,推开窗户看看外面。
外殿的门被推开,沈婼棠扭头看去,两个眼生的嬷嬷端着话本子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面,又悄悄出去。
沈婼棠百无聊赖,走到软榻上面坐下,趴在小桌子跟前,拿起新送来的话本子,翻开看。
讲的是书生进京赶考,途中遇到大雨躲进寺庙里面,遇到了狐狸精。
刚开始的内容还很正常,沈婼棠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翻开第三页,她顿住了,然后耳朵,脖子,脸蛋迅速变红,她一把将话本子阖上,放在桌子上面,“啪——”,声音挺大的。
玄澈抬头,看她脸红的明显:“太热了?朕吩咐井德明将地龙降降温?”
沈婼棠慌忙摇头:“不...不是....”
说话都开始结巴了,额头上面豆大的汗珠,玄澈放下奏折,站起身来,走近:“衣服太厚了?怎么热成这个样子?”
沈婼棠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眼巴巴看着玄澈。
玄澈摸了摸她的额头,凉凉的,手热乎乎的,怎么看都不像是难受的样子。
“我没事情,你快去忙自已的。”
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玄澈被沈婼棠推着坐在书桌跟前,沈婼棠抱着话本子跑进内殿去了,甚至不放心,还将门反锁上了。
她越是这样,玄澈就越好奇,好奇沈婼棠神神秘秘在做什么,好奇沈婼棠竟然还能有秘密不让自已看到。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玄澈悄悄从另一边的密道里面走进内殿。
沈婼棠正趴在床榻上面,翘着脚,看话本子。
她看的专心,捂着脸,像是不好意思,却手指留着缝隙,眼睛从缝隙里面继续看。
玄澈悄悄靠近,站在她身后,一目十行,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原来囡囡喜欢看这种话本子啊.....”
他意味深长的调侃一瞬间让沈婼棠红了脸,她扭头看到玄澈出现在跟前,慌乱将话本子阖上,“没有,这是刚才那两个嬷嬷送来的。”
玄澈带着调侃的眼神,让沈婼棠更觉得羞耻,她捂着脸,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帝王拿起被沈婼棠扣放在一旁的话本子,仔细翻了几页,轻笑着调侃:“囡囡如此纯情,这些话本子原本就是为了后妃承宠而专门用来学习的话本子,囡囡愿意如此上进,朕心甚慰。”
沈婼棠准备跳下床,要跑,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绝对会被玄澈继续笑话的,她又羞又怯,刚跳下床,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紧扣在脑后,使她无法反抗。
尽管她挣扎抗拒了许久,却毫无作用。
最终,沈婼棠意识到这一事实,有点自暴自弃,赌气般地不再动弹,对玄澈的长吻不理不睬。
趁着她发呆忘记挣扎的瞬间,玄澈眼底笑意闪过,迅速抓住她的手勾住自已的脖子。
然后热烈而深入地吻上她的双唇,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深情拥吻。
可怜沈婼棠被这一吻弄得全身酥麻,脑袋晕眩,逐渐忘记了抵抗,本能地回应着他的吻。
“陛下——”
玄澈没搭理。
“陛下——”
玄澈继续不搭理,沈婼棠红着脸推他。
“陛下——!”
“砰——!”
玄澈起身,抱着沈婼棠,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推门出去,卯足了劲儿对着井德明就是一脚,声音森寒,脸色阴沉,“滚去慎刑司领罚。”
“喏。”
出来之后,外殿站着钦天监监正和礼部侍郎。
“微臣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来尚书房,所为何事?”
“陛下,三日之后就是您的寿辰,微臣进宫来操办。”
“嗯,去吧,记住,不要铺张浪费,不要大操大办,就皇室宗亲一起吃个家宴就可以了。”
“喏。”
沈婼棠站在内殿门口,听着外面的话,又唉声叹气。
玄澈生辰的第二天,原本应该是她出宫的日子。
转眼间,玄澈生辰这天就到了。
按照吩咐,确实没有大操大办,但依旧大赦天下三天。
皇室宗亲们一起吃了一顿家宴,期间,玄澈带着沈婼棠坐在一起,其他的后妃们坐在另一侧。
玄澈今日似是十分高兴,皇室宗亲敬酒,他几乎是来者不拒,沈婼棠坐在一旁时不时看他一眼,给他夹菜,让他多吃菜,少喝酒。
玄澈喝了不少的酒。
沈婼棠有点累了,就先自已回去了。
回到锦秀宫,流萤和画屏迎了上来。
“小主,要沐浴休息了吗?”
沈婼棠点头:“嗯。”
刚刚沐浴完了,流萤给她擦头发,沈婼棠穿着中衣,门外传来了安福的声音。
“小主,干爹来了。”
画屏从一旁拿过披风,披在沈婼棠身上,沈婼棠走了出去。
“井公公,您怎么来了?”
“小主,您去瞧瞧陛下吧,陛下又把自已一个人关在长乐宫了。”
沈婼棠抿唇,“我换好衣服,就去长乐宫,你先去。”
“喏。”
被沐心和沐桃伺候着穿上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沈婼棠从锦秀宫出发,去了长乐宫。
长乐宫院子里面跪了不少人,但是外殿的门都被关上了。
沈婼棠的到来,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希望:“小主,您可算是来了。”
温道尘将食盒递给她,“小主,这是醒酒汤。”
“劳烦温院使了。”
“小主客气,这是微臣的职责。”
沈婼棠推开外殿的门,看了一圈,玄澈并不在外殿,那就是在内殿了,她将食盒放在外殿的桌子上面,推开内殿的门,果不其然,玄澈背对着门,坐在那里。
他背对着门口,内殿又没有灯,黑洞洞的,沈婼棠看不清楚玄澈的表情。
“谨之?”
玄澈不说话。
沈婼棠走到跟前,看到了玄澈面前的东西,那是自已藏起来,原本准备出宫的行李。
她沉默了。
好久之后才说话,声音干巴巴:“你....你知道了。”
“所以,你惦记着出宫是吗?如果朕当初没有宠幸你,你最后还是会出宫的,是吗?”
“不,也许就算是你现在是朕的人,只要有机会,你还是会离开的,是吗?”
沈婼棠嘴唇颤抖,她想解释的,可面前那些都是事实。
“你走吧。”
“朕给你这个机会,你若是想走,现在就走,宫门口有人会给你行李的,拿上钱,你可以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以前,朕留你在身边,也许是因为你身子不好,留在朕身边,可以活得更久。”
“现在,你可以走了,不管你在哪里,你的身子都会很好的。”
“朕记得,你以前说过,你这辈子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朕不是。”
“囡囡,走吧,趁朕现在还没有反悔,你赶紧走,走了就不要回来了,若是你还能被朕找到,以后就永远都别想离开。”
玄澈垂首,脸色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沈婼棠觉得他喝多了。
心里面默默叹了一口气。
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玄澈听到推门声,身影僵硬了一下,之后整个肩膀塌了下来。
沈婼棠从食盒里面将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端出来,用勺子搅了搅,自已尝了一下,正好,端着碗走进去,坐在玄澈身旁:“先喝点醒酒汤,刚才我看你只顾着喝酒,都没怎么吃菜。”
玄澈不说话,也不搭理她,只是呼吸有些不平稳。
沈婼棠抿唇,正要将碗放在跟前的桌子上面,还没来得及起身,突然,腰间被紧紧搂住,身体紧贴着桌沿。
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
下一刻,炽热的吻落下,带着失控的热烈,强势地啃咬着唇瓣,迫不及待地侵入纠缠。
“啪——”瓷碗甩在地上,四分五裂,勺子都断成了两截。
月光照进内殿,她这才看清楚,玄澈的眼神脆弱中透露着狂热,仿佛时刻准备冲破束缚,点燃自已的灵魂。
他眼红如潮,却直勾勾地盯着她自已,似是口渴,喉结缓慢滚动。
“谨之....我....”
沈婼棠要说话,玄澈却动作迅猛,伸手卡住她的咽喉,并猛得靠近,急促的呼吸打在她的后颈,激起沈婼棠一身鸡皮疙瘩。
在漆黑的房间里,温热的指腹不断,衣衫渐褪。
高大沉默的帝王像一只猛兽一般匍匐在沈婼棠身上,指尖的薄茧有意无意地剐蹭着她耳后轻薄的肌肤。
他轻吻着她的眼眸,接着是眉心、鼻梁、唇角,最后滑至下颚,密密麻麻的细吻让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凌空而起,沈婼棠知道,今天晚上,若是自已想走,玄澈一定不会阻拦。
但是,她不舍得。
也许宫外的自由确实珍贵,但此时此刻,沈婼棠扪心自问,她离开了,一定会想念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是帝王,是天子,更是自已的玄澈,是自已一个人的谨之。
“囡囡,我们要一个孩子吧,给朕生个孩子吧。”
沈婼棠的睫毛轻颤,手指虚握成拳,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害怕,你总是若即若离,有个孩子,我就觉得你不会离开我了,囡囡,求你了。”
他这般卑微,明明生来便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却卑微臣服,沈婼棠再心硬如石,也舍不得说出拒绝的话。
良久,她像是终于做出来一个决定,缓缓松手,“嗯。”
她答应了,这一认知让玄澈欣喜若狂,更让他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此后,沈婼棠所有的记忆,仅剩满室的缱绻和龙凤交颈的绣面........
井德明松了一口气,挥着手让其他人出去:“好了,好了,今天这事儿算是完了,都回去吧,陛下好着呢。”
赖正青身后跟着两个内侍,“记下吧。”
“诺。”
长乐宫今晚可算是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进出,好不热闹。
丑时的时候,送进去一次热水。
卯时的时候,又送进去一次。
站在长乐宫的殿门口,井德明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边,招呼了一声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去,去太医署,请温院使和颜院判来。”
“喏。”
巳时,内殿里面才传来动静。
玄澈光着脚,身上穿了一身中衣走出来,脸上那是如沐春风,神采飞扬,吃饱喝足,酒足饭饱,就连眉毛都显示着他现在心情良好。
“井德明。”
“陛下,奴才请了太医。”
玄澈看了一眼他:“做的好,一会儿去内务府领赏。”
井德明连忙跪在地上:“奴才谢主隆恩。”
“太医呢?”
“在外面等着了。”
玄澈坐在软榻上面,“叫他们进来吧。”
“喏。”
温道尘和颜玉吉进来,跪在地上:“微臣叩见陛下。”
“起身吧。”
“喏。”
“这几日,记得每日去为沈采女请平安脉,看看什么药能调理好身子。”
“喏。”
“下去吧。”
“喏。”
“陛下,刚才御膳房送来了熬好的粥,要不让几个宫女进去伺候沈采女用早膳。”
“不用,朕亲自伺候。”
玄澈起身,接过食盒,提着走了进去。
长乐宫里面伺候的人被遣散了一半,剩下的随时候命。
玄澈进去,将碗从食盒里面拿出来,搅了搅,先放在床边的桌子上面。
只将床帘撩开一道缝,自已钻进去。
沈婼棠在床榻深处,露出个脑袋,头发披散,睡得很沉。
玄澈蹬掉鞋子,爬到跟前,轻轻将人抱起来,“囡囡?”
沈婼棠没反应。
玄澈摸了摸她的额头,凉凉的。
手脚都很温热,暂时放心下来。
沈婼棠醒不来,困得厉害,可不能不用膳,玄澈就算是再心疼,也得舍得。
将人抱着,硬生生亲醒来。
沈婼棠刚醒来的时候,眼中满是迷茫。
她昨晚哭得眼睛红肿,现在明显不清楚自已在哪里。
只是下意识寻找玄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安心地闭上眼睛,蹭了蹭他的肩膀,继续睡觉。
玄澈有些好笑,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面。
撩起床帘,“囡囡,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沈婼棠不吭声,只是哼哼了几声,表达自已的不满,没过一会儿,又睡得沉沉。
无奈,玄澈只能自已把那碗粥喝了,别说,还挺甜的。
沈婼棠整整睡了一天,晚上亥时终于醒来了,她要是还不醒,玄澈真的要把太医署给拆了。
“谨之。”
玄澈正在对着温道尘他们发怒,听到沈婼棠的话,连忙转身:“朕在。”
“我饿了。”
玄澈松了一口气:“井德明,快,宣膳!”
好几个眼生的宫女进来,沈婼棠被玄澈亲手伺候着穿上月白色云纹综裙,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凳子上面。
只在上面坐了一会儿,她就手撑着腰:“我腰疼。”
玄澈将她抱在怀里面,“太医。”
温道尘和颜玉吉是男子,不方便,便叫医女上手。
“贵人,这里疼吗?”
“疼。”
“这里呢?”
“也疼。”
“这里疼吗?”
“不摁的时候不疼,就是摁着的时候就有点涨。”
医女跪在地上,“陛下,贵人这是....这是....”
玄澈着急坏了:“是什么?!快说!”
“贵人这是累着了。”
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