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弦收到虞霜的急报,脚步急促,一路疾行,袍角在风中猎猎作响。刚踏入房间,他便伸手接过虞霜递来的信件,目光如电,极速地扫过信上内容。
仅仅片刻,他便一眼认出,这是大朔军中特有的加密文字。
虞霜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商弦。
他虽聪慧过人,却并非军中之人,即便能判断出这些文字是军队加密所用,看不懂其中含义也在情理之中。
此刻,他正焦急地等待着商弦的解读。
商弦深吸一口气,开始向虞霜大致翻译信中的内容:“这封信的落款是申堂构,在落草为寇之前,他本是云麾将军麾下的一员部将。
当年,他被战友,也就是如今平港城的守将侯垣陷害,被诬陷违抗军令,致使军队战败。
他为了避免被军法处置,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领着手下几个残兵败将逃到山上,落草为寇。
后来,又在阴差阳错之间加入了海匪的队伍。如今,他愿意与我们里应外合,助朝廷剿灭海匪,事后任凭军中处置,毫无怨言。
不过,他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恳请我们务必保证他儿子小虎的安全,让小虎能毫发无伤地回到他身边。”
虞霜听完,心中五味杂陈,不禁感叹:“堂堂军中将领,竟被奸人所害,‘不得己’沦为草寇,这世事当真如一场荒诞的闹剧,造化弄人,可笑至极!”
他微微摇头,“但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一位称职的好父亲,为了儿子,甘愿舍弃一切,甚至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
——
远在千里之外,京城那巍峨华丽的东宫深处,静谧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赫连珣慵懒地倚在榻上,苍白的手指随意地把玩着一缕墨发,那病态的面容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显几分妖冶。
云翳神色匆匆,几乎是小跑着踏入书房,“扑通”一声跪地,急切禀报道:“殿下,平港城传来消息!”
赫连珣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声音如同从寒潭中传来,透着丝丝冷意:“说。”
云翳不敢有丝毫懈怠,将从平港城传回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
赫连珣神色平静,仿若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当听到虞霜放过小虎的行为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哼道:“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那声音虽轻,却似裹挟着无尽寒意,让云翳心里猛地一颤。
他身为死侍,对死侍的宗旨自是熟悉不过。由于死侍要无条件执行主君的命令,杀戮难以避免,心慈手软并不是什么好事。
云翳深知赫连珣的手段,不禁为虞霜捏了一把汗。好在赫连珣只是随口一说,或许是今日心情尚好,并未在这件事上过多计较。
赫连珣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榻边,漫不经心地问:“派去监视虞霜的人,可有消息传来?”
云翳闻言,一向伶俐的舌头像是打了结,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赫连珣眼眸瞬间眯起,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轻哼一声:“嗯?”
这简单的一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压力。
云翳连忙说道:“未曾。许是虞霜的确安分守己,所做之事与风焕传回来的消息如出一辙。”
后半句话他没说。
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有朝一日他背叛了殿下,那个人也绝对不可能心生叛心。
赫连珣微微点头,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他们加快剿匪进度,朝中有些人,己经开始坐不住了。”
云翳领命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刚想退下,就听赫连珣又问:“虞霜此次出行,你有给他抑蛊丹吗?”
云翳一听,瞬间冷汗湿透了后背,“噗通”一声再次跪地,头压得极低,不敢首视赫连珣的眼睛,颤声道:“没有您的命令,属下是万万不敢私自给虞霜服用抑蛊丹的!”
他心里暗叫不好,难道殿下对自己起了疑心?
赫连珣看着跪地的云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自然知道云翳没这个胆子,不过是眼见着虞霜与自己手下的心腹关系愈发亲近,随意试探一下罢了。
他并不在意他们关系好坏,前提是,他们绝不能背叛自己。
“孤己经命人带了这个月的蛊毒解药送去。”赫连珣轻描淡写地说道。
云翳长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私自给虞霜抑蛊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心里明白,虞霜有了解药,此次剿匪至少不会因蛊毒发作而影响发挥,想必殿下也是这般考量的 。
——
虞霜收到解药时,距离他出发前往平港己然过去了好些日子。他出发前,曾小心翼翼地向赫连珣申请提前领取解药,想着能带着解药前往平港,应对可能出现的蛊毒发作。
可当时赫连珣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未置可否,那冰冷的目光让虞霜心里一沉,本以为这次要在蛊毒随时发作的痛苦中,强撑着与海匪作战了。
没想到就在出发去剿匪的前一天,东宫影卫快马加鞭赶来,将解药送到了他手中。那一刻,虞霜心中明白,赫连珣对此次剿匪极为重视,这才在关键时刻送来了至关重要的解药。
次日黎明,天色还未完全亮起,薄雾笼罩着大地。
商弦早己集结好羽林军队伍,为了不惊扰周遭百姓,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特意下令让所有人在厚重的软甲外,套上了百姓常穿的粗布麻衣。
在申堂构派来的人的引领下,众人悄无声息地朝着琉岛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