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街的晨雾染着药香漫过石板路时，药膳坊的扩建工程己近尾声。陈十三蹲在屋檐下挑拣新到的药材，晨光漏过新装的雕花木窗，在青砖地上织出一片流动的金网。白泽倚着新漆的药柜啃芝麻饼，衣摆沾着木屑，发梢系的红绳随穿堂风轻晃——这是连熬三夜监工的证据。
"陈大夫！您订的冰玉匣到货了——"
黄鼠狼精蹬着三轮车冲进后院，车斗里摞着十几个琉璃匣子，每个匣面都浮着层薄霜。陈十三揭开匣盖，寒气裹着雪莲清香扑面而来，惊得趴在梁上打盹的讹兽连打三个喷嚏。
"天山雪莲配南海珊瑚粉。"白泽的折扇敲了敲匣面，霜花瞬间凝成"滋补圣品"西个篆字，"孟婆的甜品铺订了五匣做药膳冰酪。"
后厨忽然飘来焦糖香。八卦藤卷着铜锅窜出来，锅里熬着的琥珀色糖浆正"咕嘟"冒泡，混着桂皮与丁香的辛香勾得人喉头发痒。陈十三的鼻尖动了动："火候过了三秒，该撒杏仁碎了。"
"就你鼻子灵！"孟婆掀帘而入，骷髅耳坠叮当作响。她手里的青瓷碗盛着刚凝的冰酪，乳白的膏体上缀着绯红枸杞，"尝尝新方子，用你上回烧的忘忧散灰调的味——"
陈十三的银匙还没碰到碗沿，街口突然传来引擎轰鸣。钱多福的加长轿车碾过青石板，锃亮的车身上映出药膳坊的新匾额。光头男人钻出车门时，鳄鱼皮鞋故意踩在晾晒的艾草堆上："白先生，听说贵店需要投资？"
白泽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浮现金色账目："钱总上周刚‘捐’了东郊林场，还有余粮？"
"明人不说暗话。"钱多福的檀木串擦过药柜，柜面突然浮现紫纹，"我要三成股份，换这批货的通行证。"他甩出个牛皮纸袋，袋里照片赫然是深夜码头——白泽的铜钱阵正拦着艘走私船。
八卦藤突然卷起扫帚猛拍地板，粉尘中浮出个迷你码头投影。陈十三的辨毒鼻捕捉到丝海腥气："船里装着活物？"
"几尾南海人鱼，药用价值极高。"钱多福的镜片闪过冷光，"白先生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后厨的糖浆突然"噗"地炸开。白泽的折扇凌空画符，溅落的糖浆在半空凝成个笑脸猫："《跨界濒危物种保护法》第一百零七条，贩卖人鱼判刑五十年——钱总需要法律援助吗？"
钱多福的假发肉眼可见地潮湿起来。他刚要开口，孟婆突然递来碗冰酪："降降压，您这脸色比我的红油汤底还吓人。"
光头男人下意识吞了口冰酪，乳膏入口即化，混着药灰的微苦竟让他青白的脸色回暖三分。
"股份的事......"钱多福掏出手帕擦汗，"再议。"
轿车绝尘而去时，陈十三发现艾草堆里多了个微型监听器。白泽的药杵轻轻一碾，零件里掉出粒种子——通体幽蓝，纹路如星河。
"今晚加道新菜。"白泽将种子抛进八卦藤的陶盆，"灵露八珍糕。"
夜幕降临时，藤蔓己缠着花盆爬上屋顶。荧蓝嫩芽在月光下舒展，绽开朵碗口大的花，每片花瓣都坠着滴琥珀色花蜜，甜香漫过整条青鸟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