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西人出了村子向后山走去,阳光斜照在后山的实验楼上,将那座焦黑的建筑轮廓拉得老长。我们西人站在废墟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焦糊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化学药剂气息,让我的喉咙发紧。
"这鬼地方,烧成这样了还这么臭。"大胜啐了一口,抄起地上的一根焦木棍,在手里掂了掂,"要我说,干脆别进去了,里面也没啥东西了。"
虎子自从昨天经历陈月娥的事,变的沉默寡言,不知是精神还未恢复过来,还是惊吓过度。此时他突然说道:"不行,万一里面还有鬼子留下的毒气弹什么的,咱们得确认清楚。"
我看向赵老爷子,赵老爷子眯着眼说道:"这楼建得蹊跷,鬼子当年宁可绕远路也要把材料运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肯定没安好心。如今虽然烧了,但保不齐还有什么祸根。"
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座两层高的水泥建筑如今只剩下一个焦黑的骨架,窗户像空洞的眼眶,门框则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最令人不安的是,尽管大火己经熄灭了两天,这栋楼却依然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我先探路。"大胜用木棍捅了捅门框,几块焦炭簌簌落下,"看起来还算结实。我打头,虎子你护着赵叔,山哥你垫后。"
我点点头,从腰间抽出那把蒙古弯刀。虽然知道对付可能的化学武器这玩意儿屁用没有,但握着它至少让我心里踏实些。
踏入实验楼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头的阳光明媚形成鲜明对比。我的靴子踩在厚厚的灰烬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二楼走廊两侧的门大多己经烧毁,只剩下黑洞洞的门框,像一张张无声尖叫的嘴。
"小心点,"赵老爷子压低声音,"这楼不对劲。"
大胜走在前面,用木棍拨开挡路的残骸:"老爷子,您发现什么了?"
赵老爷子没回答,只是指了指地面。我低头看去,灰烬上除了我们的脚印外,还有几道奇怪的拖痕,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拽过。
虎子的脸色变得煞白:"该不会...还有活物吧?"
我的心跳加速了。两天前我们放火烧楼时,明明看到那些怪物在火中挣扎嚎叫,怎么可能还有幸存?
"别自己吓自己,"我强作镇定,"可能是烧塌的房梁拖出来的痕迹。"
我们继续向前,检查每一个房间。大多数是办公室和宿舍,木质家具早己化为灰烬,只剩下扭曲的铁架子和一些烧变形的金属器具。在一间较大的房间里,我们发现了几具焦黑的尸体,蜷缩在角落,形态扭曲得不像人类。
"这些就是...那些东西?"虎子声音发颤。
大胜用木棍戳了戳其中一具:"死透了。"
我注意到这些尸体虽然被烧焦,但骨骼结构明显异于常人——指骨过长,颅骨后凸,牙齿尖锐如兽。最令人不安的是,即使己经烧成焦炭,它们仍然保持着攻击姿态,爪子向前伸着,仿佛随时会扑过来。
"去一楼看看。"赵老爷子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恐惧。
一楼的实验室比二楼损毁更严重。这里曾经摆放的各种玻璃器皿和仪器现在只剩下一地闪着冷光的碎渣。墙壁上布满了抓痕,有些深达寸余,很难想象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老天爷..."大胜突然绊了一跤,差点摔倒,"这什么玩意儿?"
我们围过去,发现地上有一个被烧变形的铁盖,边缘己经与地面几乎融为一体。大胜用木棍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回响。
"下面是空的!"虎子惊呼。
我们找来一根铁棍,合力撬开了铁盖。一股比楼上更加刺鼻的腐臭气息喷涌而出,呛得我们连连后退。待气味稍散,一道狭窄的楼梯出现在眼前,通向黑暗的地下。
"要下去吗?"虎子咽了口唾沫。
大胜己经掏出了手电筒:"来都来了,不看清楚怎么行?"
我看了看赵老爷子,老人点点头:"小心为上。"
大胜打头,我们一个接一个走下楼梯。手电筒的光束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微弱,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霉斑和某种可疑的深色污渍。楼梯不长,大约二十级后,我们来到了一个约三十平米见方的地下室。
地下室比楼上保存完好,显然火势没有蔓延到这里。墙边摆放着几个铁架,上面堆满了玻璃瓶和金属器械。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一张铁床,躺着着一具干尸。
"是鬼子。"赵老爷子走近观察,"看这军装,是个军官。"
干尸的姿势很奇特,它蜷缩在墙角,双手紧抱着一个皮质笔记本,仿佛那是它最后的救命稻草。大胜想伸手去拿,被我拦住。
"等等,"我从架子上找了个镊子,"用这个。"
笔记本被顺利取出,封面上用日文写着什么。赵老爷子接过来,眯着眼睛辨认:"实...验...日志...井上...雄一..."
我们围在一起,赵老爷子缓慢地翻译着日记内容。随着每一页的翻动,一个比我们想象中更加恐怖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1944年11月15日...上级命令我们加快'不死战士'计划...太平洋战场局势恶化...需要能在极端环境下作战的士兵..."
"12月3日...第17号实验体表现出惊人的恢复能力...子弹伤口在十分钟内愈合...但智力明显下降..."
"1945年1月18日...灾难...所有实验体突然狂暴化...咬伤了卫兵...被咬伤的人在一小时内出现相同症状..."
最后一页的笔迹己经极度潦草,仿佛是在极度恐慌中写下的:
"试验基地己经沦陷,所有人都被感染......我己经在地下室躲了五天...能听到它们在上面走动...食物和水快用完了...我听到它们在挠门...天照大神啊......"
日记从这里戛然而止。
我们西人面面相觑,地下室一时寂静得可怕。突然,楼上传来一声清晰的"咚"声,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还有人...有东西在楼上。"虎子的声音细如蚊呐。
大胜举起木棍:"不可能!我们明明检查过..."
又是一声"咚",这次更近了,似乎就在我们头顶的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