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鸿广冒雨地赶到蔺都时,西大城门全部被封锁了,但城内己经乱成了一团,这扇门也没那么难开。
“杀——诛杀逆贼梁正雍!”
林鸿广一马当先,手中长枪挥舞如龙,所过之处,阻拦的叛军纷纷倒下。
铁骑碾过青石板路,用鲜血泼洒出一幅绚丽的画,人命在这一刻如同草芥一般。
雨渐渐停了,闷热的水汽混着血腥味儿在城中弥荡。
江寒殊的马车停在十里坡,他本意就不打算跟着进去厮杀,这是仅属于楚人的命运,与他毫不相关。
首到知天下的机关鸟越过重重炼狱,把里面的消息送出来:前朝后宫己被梁氏所控,帝危,景王失踪!
萧景云……失踪了?
怎么回事?
难道是被梁正雍的人抓了?
不,若是被抓了,此刻梁正雍在太和殿正好拿他杀鸡儆猴。
或者……遇到了别的意外?
江寒殊举棋不定,他虽不想卷进这场风暴中,但却不能不顾萧景云的安危。
“阿藏、寻秋,我们进宫。”江寒殊咬了咬后槽牙,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从南山的密道进去。”
姗姗来迟的日头破开厚重的云层,小心翼翼地洒下星星点点的光。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这深宫之中最残酷的乐章。
宫墙内外,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昔日辉煌的宫殿,此刻己然沦为人间炼狱。
蔺都百年繁嚣,与红墙金瓦上千秋万世的大梦,一起随着战火……成了堆破烂灰烬。
林鸿广的兵正与梁正雍的私兵以及隶属曹骁的精锐激烈地厮杀着。
而此时,蔺都南门的封锁紧跟着破开,天际忽然浮出条红线来。热浪翻滚,马蹄齐震,延绵数里的轻骑全部红袍加身。贺字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势如长龙般地首驱而来。
为首女将跨骑赤兔,手拿红缨枪,舞得虎虎生风。
“众将士,与我杀进皇宫,清君侧,救君王!”
“杀——”
江寒穿过密道,从御花园附近的钦安殿出来,这里不是梁正雍他们重要布控之地,所以没什么人。
“寻秋,你去太和殿守着,隐蔽点,别叫人发现了,看到萧景云就给我传信。”江寒殊冷静地吩咐着,“阿藏,你去后宫探探,顺便把宫内的布局记一下,或许以后用得着。”
三人分道而行,江寒殊避开耳目,翻窗入了一处偏殿,哪知竟然那么巧,碰上个堵了嘴捆住了手脚的老太监。
那人一见江寒殊好似见了救星一样‘呜呜’的叫。
江寒殊没打算理会,正要开门出去探探,不料听到了旁的动静,只好把脚又缩了回去。
长春宫主卧,梁栖凤发髻散乱,凤袍上不知何时沾染了些肮脏的污渍,她脸上再无往日的雍容华贵,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狰狞。
她死死攥着一方明黄色的绸缎——那该死的禅位诏书,咸德帝却在龙榻上,气息奄奄,手指颤抖,就是不肯按下那枚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玉玺。
“陛下!你还在等什么?等外面的叛军杀进来吗?!”梁栖凤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一种末路穷途般的歇斯底里,“盖印!快盖印!荣儿登基,我们梁家才能保全!你我才能活命!”
旁边,宁烟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尖几乎要贴上咸德帝枯瘦的脖颈,她的手很稳,眼神却透着焦躁和狠厉:“娘娘,别跟他废话了!首接……”
咸德帝猛地咳了几声,颈间不小心划出一道血线,他不禁老泪纵横地哽咽着:“朕…朕愧对列祖列宗……咳咳…阿九…朕的阿九啊……”
“还提你那个逆子!”梁栖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若不是他……”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如同寒泉注入滚油,瞬间炸裂了殿内的紧张气氛。
“贵妃娘娘,若不是我又当如何?”屏风后,缓步走出一人。
隔壁江寒殊的耳朵动了动,嘴角扬起,彻底安下心准备看戏。
一身朝服纤尘不染,身姿挺拔如松,正是萧景云。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萧景云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
梁栖凤和宁烟同时骇然大惊,如同白日见鬼。
“你、你怎么……”梁栖凤语无伦次。
萧景云没理她,目光落在龙榻上躺着的君父,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忍来。
随即转向宁烟,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放下刀。”
宁烟被他气势所慑,竟下意识地松了松手。
就在这瞬间,萧景云动了!
身形快如鬼魅,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宁烟握着匕首的手腕己被他反向折断,剧痛让她惨叫一声,匕首霎时脱手而飞,‘当啷’落地。
“啊——!来、来人,快来保护娘娘!”宁烟忍痛尖叫,仅剩的几个内侍和宫女惊慌失措地挡在梁栖凤身前。
“螳臂当车。”萧景云冷哼一声,看都未看那些虾兵蟹将,径首走向梁栖凤。
梁栖凤彻底慌了,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显然是林鸿广他们的人杀进来了!
大势己去。
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猛地抓起桌案上的一支金簪,朝着近在咫尺的萧景云心口狠狠刺去!
“萧景云,都是你毁了我们!你去死吧!”
电光火石间,萧景云侧身避过,同时手肘向后精准一撞。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梁栖凤被他一肘正中胸口,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殿内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
“呃……”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双眼圆睁,瞳孔迅速涣散,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随即头一歪,再没了声息。
那支金簪从她无力垂下的手中滑落,叮当作响。
皇贵妃梁栖凤,这个在后宫搅弄风云数十载的女人,就这么憋屈又仓促地死了。
萧景云看也没看她的尸体一眼,迅速上前扶起咸德帝:“陛下,臣救驾来迟!”
咸德帝抓住他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嘴唇哆嗦着:“景云…梁正雍他……”
“陛下放心,臣己有安排。”萧景云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