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喉结突然迸溅出暗金碎屑,那是正在结晶的尸骸。楚明昭唇间的星铁沿着动脉逆流而上,在心脏表面织出六边形囚笼。
她锁骨处的桃花正在凋谢。
每片坠落的绯色花瓣都裹挟着某个平行时空的碎片,在触地瞬间化作透明沙漏。我看见三百个自己正跪在沙漏中央,咽喉处生长着同样的星铁荆棘。
"你偷吃了第九重坍缩的熵核?"我扣住她正在量子化的手腕,指缝间渗出银河悬臂状的星芒。那些光芒里浮沉着我们初见时的画面——彼时她还是守望星轨的观测者,而我不过是她掌中一具即将熄灭的星骸。
楚明昭眼尾的时空褶皱突然剧烈震颤,整个回廊开始逆向生长。她的发梢卷曲成克莱因瓶的形态,将我们共同经历的十二万次轮回倒灌进正在成型的奇点。"萧景珩,你还不明白吗?"她折断自己正在碳化的尾指,用骨血在虚空中画出莫比乌斯环的纹路,"从你吞下热寂残片那一刻,我们就被焊死在时空闭环里了。"
我的太阳穴突然传来密集的蜂鸣。那些蛰伏在脑沟回深处的记忆孢子开始萌芽,无数个楚明昭从神经突触中破茧而出——穿白大褂的她在月球背面校准引力波天线、披星芒战甲的她将反物质炮抵在我眉心、浑身缠绕数据流的她在黑洞视界撕碎我们的结婚契约。
最深处的那枚记忆体突然发光。我看见穿着校服的楚明昭站在天文台,潮湿的夜风掀起她蓝白相间的裙摆。十七岁的我正用棱镜对准猎户座大星云,而她在笔记本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虫洞方程。
"这是...坍缩前的原生宇宙?"时骸结晶突然刺破我的角膜,温热的视野里,那些沙漏中的"我"开始同步抬头。三百道声波在时空褶皱中共振:"你每轮回一次,就会在因果链上多烙下一道伤疤。"
楚明昭突然将自己的左眼按进我的胸腔。那颗虹膜上镌刻着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图纹的眼球,瞬间化作银色罗盘嵌入我的肋骨。"感受星流的脉搏。"她残存的右眼泛起超新星爆发的蓝光,"当室女座星系团开始逆时针旋转时,把我的脑垂体喂给正在苏醒的奇点。"
无数银色丝线突然从我的骨髓中喷射而出,在虚空里编织出双螺旋结构的时空桥梁。那些困在沙漏中的"我"开始融化,变成暗物质涂料在桥面书写忏悔录。楚明昭的头发正在与我的痛觉神经接驳,我尝到她后颈处散发出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特有的苦涩。
"抓紧我。"她的声带振动频率突然与哈勃常数重叠,"这次坍缩会产生十六维的时空浪涌,你的海马体可能会......"
整座回廊突然发出子宫般的收缩律动。我看见桃花烙印深处,那个蜷缩的宇宙胚胎睁开了布满星云的眼睛。
十六维的时空浪涌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我死死地抓紧楚明昭,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这强大的力量下摇摇欲坠。海马体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般划过脑海。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无数个平行时空里与楚明昭的相遇。有的时空里,我们携手对抗宇宙中的邪恶势力;有的时空里,我们在荒芜星球相依为命。
而此刻,眼前的楚明昭,她的身体在浪涌中变得虚幻起来。我能感觉到她的力量在逐渐消散,她是在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来稳定这即将崩溃的时空。
突然,室女座星系团开始逆时针旋转,奇点的吸力越来越强。我咬着牙,艰难地从楚明昭的身体里取出她的脑垂体,准备喂给奇点。就在我即将靠近奇点的那一刻,楚明昭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怕,我们会在新的宇宙重逢。”随后,我将脑垂体投入奇点,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