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李旦的问话在风雪中回荡，松枝上的积雪被寒风吹落，簌簌作响。
火把的光在李冲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映照出他嘴角扭曲的笑容。
“不错，正是本王所为。”
李冲昂起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个老匹夫，仗着三朝元老的身份，在朝中广结党羽，处处为你铺路。若不除他，假以时日，必成我心腹大患！”
李旦握紧缰绳的手指节发白，面上却不动声色：“所以你就用那般残忍的手段？”
“残忍？”
李冲突然大笑，笑声刺耳如夜枭：“这算什么残忍！我特意选在他送葬的路上动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他——”
他做了个斩首的手势：“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投靠你李旦的下场！”
松林间一片死寂。
李旦身后的府兵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连战马都仿佛感受到了肃杀之气，不安地刨着蹄下的积雪。
李旦缓缓吐出一口白气，眼中寒芒乍现：“裴公乃三朝元老，为我大唐鞠躬尽瘁六十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而你，竟将他...”
“怎么？心疼了？”
李冲讥讽地打断道：“你以为争夺皇位是孩童过家家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裴炎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还有——”
“够了！”
李旦突然暴喝，声如雷霆。
他猛地拔出腰间宝剑，剑锋在火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李冲！今晚本王要你用同样的方式偿还血债！”
这一声怒喝仿佛打破了某种平衡。
刹那间，松林内杀声震天。
李旦剑锋所指，数百府兵如潮水般涌向李冲残部。
箭矢破空声、刀剑碰撞声、惨叫声顿时响彻云霄。
“保护王爷！”
赵无咎厉声高呼，带着最后几十余名护卫结成圆阵，将李冲护在中央。
李冲脸色煞白，却仍强作镇定：“不要慌！他们不敢杀我！我是先帝亲封的琅琊王！”
话音未落，一支流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
李冲惊骇地摸着脸，不敢相信李旦竟真敢对他下手。
战况一边倒。
李冲的护卫虽都是精锐，但寡不敌众，很快被分割包围。
一名护卫刚砍倒面前的府兵，就被三支长矛同时贯穿胸膛，另一人试图突围，却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鲜血染红了雪地，在火把照耀下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王爷，快走！”
赵无咎一剑劈开迎面而来的府兵，拽住李冲的马缰就要突围。
“哪里走！”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李元芳从斜刺里杀出，手中链子刀如银蛇出洞，直取赵无咎咽喉。
赵无咎仓促举剑格挡，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松林。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刀光剑影间，周围的积雪被激荡的真气掀起，形成一片迷蒙的雪雾。
“赵无咎，你助纣为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李元芳怒目圆睁，链子刀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休想伤我主上！”赵无咎暴喝回应，长剑如虹，招招直取要害。
两人从马背上战至雪地，又从雪地杀到松树下。
赵无咎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
李元芳刀走偏锋，链子刀忽长忽短，神出鬼没。
周围的松树被他们的兵刃波及，树皮纷飞，枝断干裂。
“三十招了，该结束了！”
李元芳突然变招，链子刀如灵蛇般缠绕上赵无咎的长剑。
他猛地一拉，精钢打造的剑身竟被生生绞断！
赵无咎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反应，李元芳的刀锋已至。
一道银光闪过，赵无咎的脖颈处浮现一道细线，随即鲜血喷涌而出。
这位忠心耿耿的护卫统领瞪大眼睛，缓缓跪倒在雪地中，最终扑倒在李冲脚下。
“无咎！”
李冲凄厉惨叫，声音中满是绝望。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护卫已全部倒下，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血泊中。
李旦策马上前，剑尖直指李冲：“李冲，你输了。”
李冲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突然狂笑起来：“输？哈哈哈...我怎么会输！”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李旦！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他反手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咽喉！
“拦住他！”李旦厉喝。
李元芳反应极快，链子刀如闪电般飞出，精准地击中李冲手腕。
匕首当啷落地，李冲捂着流血的手腕，踉跄后退。
“想死？没那么容易。”
李旦翻身下马，提着剑一步步走向李冲：“裴公死前，可曾求饶？”
李冲退到一棵松树下，再无路可退。
他的王冠早已不知去向，发髻散乱，脸上血迹斑斑，哪还有半点王爷的威仪？
“李旦...不，豫王殿下...”
李冲突然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别杀我，我不和你抢夺皇位了！”
“住口！”
李旦暴怒，一脚将李冲踹翻在地：“你这样的人，也配窥觑皇位？”
松林内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所有府兵都屏息凝神，注视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李冲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突然狞笑起来：“李旦...你以为杀了本王就能高枕无忧？
告诉你...朝中想让你死的人...多的是！本王不过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李旦的宝剑已经挥下。
一道寒光闪过，李冲的人头滚落在雪地上，脸上还凝固着惊愕的表情。
无头尸体喷溅出的热血融化了周围的积雪，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黑色水洼。
李旦弯捡起李冲的首级，高举过头顶，声音如铁：“传令下去！琅琊王李冲杀害朝廷重臣，谋杀吐蕃大相，意图谋反，现已伏诛！
此人乃是越王之子，此事必定和越王有关系，立即回营拿下越王！”
“拿下越王！”府兵们齐声高呼，声震松林。
李旦将首级交给亲兵，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
他的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孤寂。
李元芳快步跟上，低声道：“王爷，吐蕃那边...”
李旦翻身上马，声音恢复了平静：“格桑知道事情的真相，让他回去向吐蕃赞普说明此事即可。”
“是。”李元芳抱拳应命。
风雪更急了。
李旦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
这场始于雪夜的阴谋，还未完结。
因为，他要借此机会拿下越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