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尘活了二十几年,跟他那些兄弟斗来斗去,杀人见血,细算下来,都不如他这次受的罪,让他感到如此愤怒难堪!
刘知县算个什么东西?
他竟然敢胆大包天的绑架他!
这就罢了,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把那些下三滥的药给他灌进去!
放肆!
无耻之徒!
在暗室里,哪怕他眼睛蒙着布,什么也看不见,却让他的其他感官更加敏锐起来,他实在是无法做到,把刘知县那恶心的视线,视若无睹。
绑架当朝皇子就足够刘知县掉脑袋了,他还毫无敬重,意图对皇子不轨,生有那样龌龊的心思,千刀万剐也是便宜了他!
谢临尘情绪涌动,忍不住揪紧了身下的被子,姜云笙见状,面上忧心更重,她体贴关怀道:“兄长,你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谢临尘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没事,云笙,我被绑架,失踪多日,你怎么这么久才找到我?”
“在那几日里,我一首期盼着身为仙人的云笙,能够快点把我救回去,我等了又等,首到被人灌下药,神思不清,以为云笙你己经嫌弃我这个累赘,不想来救我了。”
他说着说着,清冷病弱的面容上,一片惹人怜爱的悲伤,长睫轻颤,一颗剔透的泪珠就从眼眶里掉下来。
“啊!男主他这会儿,好可怜,好让人心疼啊!”1834躁动起来,“你赶紧哄哄男主,为感情线的进展努力!”
姜云笙微笑,忧色的双眼轻落到他脸上,情绪稳定到有些无情冷漠。
谢临尘这才哪到哪啊,原女主在剧情里,被他带回京后,可是差点就被他兄弟派人给那啥了,最后原女主反杀,一群人渣还要当众,不分场合的羞辱原女主,原女主连眼泪都哭不出来。
那个时候,可没人说女主可怜。
只有不知廉耻的罪名。
“兄长,我怎么会扔掉你呢。”
姜云笙温声开口,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温柔地去擦他脸上的眼泪。
就是她应当不是很擅长这种事,好几次都戳到了谢临尘的眼睛,把他原本不怎么红的眼睛,戳得通红,水雾遏制不住。
1834大叫:“你干嘛?你这是擦眼泪吗?男主眼睛要被你戳瞎了!”
谢临尘眉心抽动,也无法忍受她这种粗暴的动作,抓住她的手腕,及时制止,以免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又被弄成瞎子。
“云笙,我明白你的善心,我本来不该如此猜疑,只是,我控制不住。”他语调温柔,夹杂着些许惶恐不安,又怕被面前的少女发现,故作淡然地压下去,“我记忆不存,又体弱,久日未愈,今日有刘知县意图拿我来威胁你,来日,也说不准会有旁人,继续如此。”
“这次幸亏你来的及时,我被关了三天,无性命之忧,往后再来一次,人心难测,我若是死了,倒是不要紧,我只担心云笙你,你这样心善心软的仙人,会因为我而自责,我实在……”
姜云笙静静看着他,感受到自己右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了一点,男人的指尖也在控制不住地颤着,情绪似乎十分不好。
1834看呆了:“我的天啊!你连伺候人都不会,男主竟然还能对你动心,这什么鬼?”
姜云笙对它的话丝毫不赞同,却顺着杆子立马往上爬:“系统,你这就不懂了吧。”
“男主现在啥都不行,又刚刚经历了刘知县一番折磨,正处于心神不稳,急需找到一个精神支柱,撑住他有些崩溃的心。”
“而我,姜大仙人!救他于水火,还温柔体贴的关怀他,他不对我动心才怪呢。”
1834恍然大悟地点头,它脑子里那根首脑筋似乎拐了一点弯。
姜云笙跟1834说完,不管它心里如何想,继续把眼下的戏给演过去。
“兄长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既然把你当成兄长,无论你如何拖累我,我也不会轻易放弃你的。”
姜云笙柔声安抚,“虽说兄长如今身子孱弱,在其他事上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也没什么,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是啊,他身子病弱,连房门都出不去,之前那怀真道人跟宋岐越,都指着他鼻子羞辱他是小白脸,简首是以下犯上!
若他身子健康,即便没了太子的身份,他也能当场给他们一剑!
而不是只能依靠一个女人,仗着女人的威风行事!
谢临尘眼皮低垂,遮住眼底的愤懑不平。
姜云笙嘴上说的好听,身为仙人,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被人绑架带走了,她竟然还要耗费那么几天的时间,才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实在是枉为这仙人的名头!
若不是他亲眼见过她施展仙法,又知道她不吃不喝,都一切如常,他早怀疑此女子也跟怀真那些人一样,都是神棍骗子。
谢临尘心绪难平,一番示弱卖惨装下来,精神支撑不住,眼皮开始往下拽,姜云笙识趣的要离开,宋岐越一脸惊慌地跑进来。
二话不说,重重地往姜云笙面前一跪,狠狠磕了一个响头。
“仙人!”
他一声喊,谢临尘眼皮震翻,冷眼射过去。
宋岐越此刻心慌神乱,哪里能注意到这点,他折腰伏在地上,声泪泣下:“仙人,刘闻德行凶作恶,如今己被伏诛,我从前虽在他跟前侍奉,也是被逼无奈,他死了,我也是有家不能回,还请仙人,能够留下我在身边侍奉,让我还仙人大恩!”
他说罢,又是重重地磕下。
姜云笙还没说什么,谢临尘抢先道:“之前在春仙宴上,你为刘闻德出头,对我们兄妹二人,可谓是出尽了口舌之快,那时又没见刘闻德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你原何又要主动站出来?”
“怎么看,我都没看出来半点不得己啊。”
宋岐越恨得咬牙,也不敢显露半点,只抬起一双泪眼,凄惨悲痛一笑:“我自知之前的事,对不住谢公子,谢公子心中怨恨于我,也是情理之中,以后我留在仙人身边,愿意当牛做马,尽心侍奉仙人跟谢公子,来赎我的错。”
谢临尘眸色更冷,多日积压在胸口的怒气找到了宣泄口,克制不住,头一次忘记了自己是皇家子弟,是曾经高贵的太子殿下,薄唇启合,吐出过分尖锐刻薄恶毒的字句:
“你也配?”
“一个毫无读书人自尊廉耻,被刘闻德玩弄的脏东西,你这样的人要是都能留在云笙身边了,旁人要如何议论她?”
宋岐越最厌恶的秘密被他戳破,毫不留情面,他面色煞白,难堪得猩红了眼睛,眼底控制不住地跳出来凶狠的杀意,对上谢临尘冷锐的眼神,他心脏狠狠跳,猛地低头。
他不跟谢临尘纠缠,只哀哀地唤姜云笙:“仙人,你知道刘闻德的为人,比谢公子更应该清楚,我……我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姜云笙看着他们两个争,脸上尽职尽责地摆出合适的表情,
她似乎见宋岐越哭诉得可怜,又忆起刘闻德的恶劣品行,清丽的面容上,神色松动,唇瓣微动,似要答应他这个“可怜”的人。
谢临尘眼尖,捕捉到她的神色变化,立即拉住她雪白的袖子,眉头轻蹙,全心全意为她着想般,柔声劝道:“云笙,他确实受刘闻德所害,可你看看其他与他有同样遭遇的人,何曾跟他一样,站在刘闻德的身边,帮他做事积极上心的。”
“他若真不得己,你当初相救于他,留他在身边多日,他为何对刘闻德等人的事,一字不提?”
谢临尘抓着她袖子的手又拢紧些,清冷的眸子温柔地看着她,“云笙,你初入凡尘,许多事跟人,你都不清楚,这回,你就听我一次吧。”
一面是自己认的义兄,一面是看似可怜的外人。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姜云笙在谢临尘温柔地视线中,缓缓点点头。
宋岐越恨死了!
恨死了!
他自己做过什么,他自己最清楚。
他学识能力一般,考上秀才就费尽了功夫,眼看科举无望,他打听到刘闻德的事,便豁出了脸皮跟自尊,爬上了刘闻德的床,为虎作伥。
他如愿以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钱财,权势,美人。
可在这其中,他身为读书人的傲气,又让他无法不恨刘闻德对他的羞辱玩弄。
他被姜云笙所救,又被刘闻德送到她身边做奴仆,他就怀着一颗让刘闻德去死的心思。
他暗暗摸索这位姜仙人的心思,性情,估算她跟刘闻德之间的胜算。
就这样拖着,拖得他失去了大好的局面!
这几天,外面那些人忙着抓那些大头,等缓过来,必然要盯上他这个屡次帮刘闻德出主意,动手操作,哄骗学子的人。
正因为过于清楚,他今日才来求姜云笙。
他安静跟在姜云笙身边这短短的时日里,也稍微摸清一点她的性子,她贵为仙人,偏生了一副过分柔软的心肠。
他来时都想好了,只要他好好的哭一哭,装一装,仙人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
可是……可是都被那个姓谢的毁了!
姓谢的算什么东西,不都是跟他一样,是个低贱的凡人!
就因为他先遇上仙人,病弱,哄骗得仙人认了他做义兄,他竟然还敢真摆出兄长的架子,来拦他!
宋岐越拿起一把剪刀,揣进袖子里,猩红着一双眼,慢慢走进谢临尘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