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梧桐树下，张大爷摇着蒲扇，围坐的街坊们嗑着瓜子，等着听新故事。张大爷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开了口："今儿个讲段家里事儿，保准让你们心里堵得慌，又忍不住叫好——"
故事发生在城西老小区。这天傍晚，小芳把最后一口剩饭扒进嘴里，厨房水池里堆着油腻的锅碗瓢盆，洗衣机还在轰隆转着全家换下来的衣裳。外头蝉鸣刺耳，她抬手擦了把汗，指甲缝里还沾着中午摘菜留下的泥渍。
楼道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夹杂着醉醺醺的哼唱。门被踹开时，小芳正蹲在地上捡掉在地上的袜子。丈夫李建军晃着酒瓶子闯进来，领带歪在脖子上，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去向，"臭婆娘！没长耳朵？给老子打盆洗脚水！"
小芳攥着湿漉漉的抹布首起身，洗衣机的嗡鸣突然刺耳得让人心慌。"你看我这忙得..."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听不懂人话？老子在外面应酬容易吗？"李建军酒气喷在她脸上，红通通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小芳咬着嘴唇转身接水，塑料盆撞在水龙头上发出闷响。"天天喝，家里房贷、孩子学费..."她话音未落，洗脚盆"哐当"飞出去，带着水花砸在墙上。李建军青筋暴起的手还保持着踹盆的姿势，"嫌我没用？你有本事别花老子的钱！"
小芳摔在瓷砖地上，膝盖磕出一片淤青。她抬头望向沙发，婆婆正嗑着瓜子追剧，电视里的笑声和眼前的混乱格格不入。婆婆眼皮都没抬，往茶几上的塑料盆里吐了颗瓜子壳。
"不许打妈妈！"12岁的乐乐从卧室冲出来，手里攥着笤帚。孩子单薄的身影挡在妈妈身前，笤帚重重砸在李建军背上。"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李建军扬起巴掌，却被孩子通红的眼睛震慑住。
"有什么样的妈就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婆婆终于站起身，染成棕色的卷发随着动作颤动，"才多大就敢打老子，以后不得骑你爸头上？"
乐乐攥紧笤帚，指节泛白："奶奶，您也是爸爸的妈！您教过他男人要养家吗？教过他不能动手打女人吗？"孩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妈妈每天五点起床做饭，晚上十点还在缝补衣裳。爸爸呢？工资没见着，天天醉醺醺回家打人！这就是您教出来的好儿子？"
空气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电视里还在放着欢快的广告歌。小芳抹了把脸，才发现满脸都是滚烫的泪水。她想起凌晨三点孩子发烧，是自己背着往医院跑；想起上个月李建军赌输了工资，也是她低声下气找娘家借钱...
张大爷的蒲扇停在半空，街坊们都不说话了。有人小声嘀咕："这婆婆当的..."夜色里，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故事里的女人叹气。张大爷最后拍了拍膝盖："老话说言传身教，可别等孩子戳穿了，才知道自己做得多荒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