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铁犁换命
宛城郊野,春荒时节,大地一片萧索。饥民如蝗虫过境,啃尽了树皮草根。他们枯瘦如柴的手扒开冻土,试图寻找最后一点能果腹的根茎。孔衍站在新铸的铁犁旁,身后是十架牛车,车上满载粟米。
“用此犁者,免三年租!” 他高声宣布,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久久回荡。
饥民们蜂拥而上,可在触碰到铁犁的瞬间,又畏缩了回去。犁身刻着狰狞的饕餮纹,犁尖寒光凛冽,仿佛能剖开大地的脏腑。
“签契!” 孔衍展开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不识字的流民纷纷按上手印,却浑然不知契约里暗藏条款:“凡用孔氏犁者,所收之粮,三成归仓,七成自留;若用官犁,五成归仓,五成自留。”
一个老农颤声问道:“若…… 若还不起呢?”
孔衍微笑着,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剑,轻轻插在田埂上:“以子为奴,或…… 以命抵债。”
剑柄上缠着一条褪色的红绳,那是三年前,一个还不起债的佃农上吊时用的腰带。
二、金人之谜
吕后特使踏入南阳,公然索贿十万钱。
使者姓张,如猪,手指上套着五枚金戒,戒面刻着 “吕” 字小篆。他斜倚在席上,眯着眼睛打量孔衍:“听闻孔氏善铸金?”
孔衍垂首回答:“小民只会冶铁。”
“是吗?” 张使者突然拍案而起,“长安未央宫前立十二金人,皆高五丈!尔等私藏金铜,莫非欲效仿秦始皇?”
堂下一片死寂。
孔衍缓缓抬头:“使者明鉴,南阳无金,唯有铁…… 与忠心。”
当夜,孔氏工坊炉火通明。孔衍亲自督工,将百斤废铁熔成铁浆,掺入铜粉,铸成一尊三尺高的 “金人”。
“刷漆。” 他命令匠人。
金粉混着胶液涂在铁像表面,在烛光的映照下灿灿生辉。张使者见状大喜,命人抬走 “金人”,却不知铁像腹中空心,藏着一卷绢书,上面记录着吕氏族人私贩盐铁的罪证。
三、水底铁阵
独山脚下,三千民夫正在开凿陂池。
孔衍站在高处,俯瞰着蜿蜒如蛇的水渠。渠底铺着特制的铁板,板上镂空刻着星图。
“此为何用?” 老匠人孔铄低声问道。
“旱时引水,涝时蓄洪。” 孔衍微笑着,“若遇战乱……”
他跺了跺脚,地下传来空洞的回响。
陂池堤坝内,暗埋着三十六根铁柱,柱身有凹槽,可插入特制闸板。一旦抽板,池水将奔涌而出,冲垮下游官道 —— 这条道,正是汉军运粮的要道。
“三十税一?” 孔衍冷笑一声,“我要的是十税其九!”
西、经术之毒
吕后称制第三年,儒生们热议 “重农抑商”。
南阳郡守召孔衍问话:“尔等商贾,盘剥百姓,该当何罪?”
孔衍不慌不忙,展开一卷竹简:“《周礼》有云:‘匠人营国,九经九纬。’小民修陂池,正是效法圣人之制。”
郡守顿时哑口无言。
当夜,孔衍宴请郡中儒生。酒过三巡,他忽然叹息道:“诸君苦读经书,却食不果腹,何不授徒为业?”
他推出十口木箱,箱中装满新铸的 “五铢钱”:“每收一徒,赠钱五百;若生徒能诵《论语?颜渊》‘足食足兵’章,再加三百。”
三个月后,南阳蒙馆遍地,稚子琅琅诵读:“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而孔氏的粮仓,己堆得高至屋顶。
五、夜卜星象
秋分夜,孔衍独自登上观星台。
老仆孔炀捧着占盘随侍左右,盘中铁针无风自动,指向北方 —— 长安的方向。
“紫微晦暗,天市垣却亮如白昼。” 孔炀声音发颤,“主…… 商道当兴,而帝星不稳。”
孔衍抚摸着腰间玉佩,玉上刻着 “货殖” 二字。
“吕后活不过三年。” 他忽然说道。
“少主!” 孔炀惊恐地西顾张望。
孔衍大笑,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书上画着奇特的机械图样 —— 那是他设计的 “连机水碓”,可日夜不息地舂米。
“待吕氏一倒,我要汉家粮价,尽手!”
远处陂池波光粼粼,水面倒映的星空,竟隐约排成一个 “五铢钱” 的形状。
(本章终)
下章预告
第三章《黄金枷锁》:汉武帝的算缗令如雷霆劈下,孔氏百年积累面临抄没。家族分裂之夜,孔和跪接圣旨,孔平却将冶铁秘图缝入幼子衣襟…… 那尊献给皇帝的 “铁麒麟”,为何会在宴席上突然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