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漕运暗线
黎明时分的渭水码头,漕工老赵用豁口的陶碗舀起河水,浑浊的水中泛着铜绿色。他眯眼望向河道,三十艘平底漕船正缓缓驶来,吃水线深得反常。
"这趟运的什么?"巡河吏按着佩刀发问。
"益州的井盐。"船头汉子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当巡河吏的刀尖挑开苫布时,老赵看见成捆的铜钱在晨光中闪烁——每串钱币的穿绳都打着特殊的双环结。
巡河吏的刀突然收回袖中,他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鼓囊囊的皮囊。老赵认得那形状,分明是五枚一摞的邓氏钱。
二、钱潮汹涌
长安东市的酒肆里,一场奇特的交易正在进行。商贾将两枚钱币并列放在绢布上:左边邓氏钱金光内敛,右边吴国钱灰暗发乌。
"今日兑价几何?"
"一枚邓钱换三枚吴钱。"商贾的指甲在案几上划出深痕,"明日怕是要兑五枚了。"
角落里,吴国商人突然掀翻案几:"尔等敢贬损王钱!"他抽刀劈向钱堆,刀刃却被邓钱弹开——这些钱摞得如此紧密,竟如铜板般坚硬。
三、铸币工坊
严道铜山的熔炉增至百座。邓通站在监工台上,看着新制的"连铸范"源源不断吐出钱坯。这种复合陶范一次可铸二十西钱,效率是少府官坊的三倍。
"大人,按这个速度..."工师话音未落,突然被破空声打断。一支羽箭钉在梁柱上,箭尾系着半枚吴国钱——边缘被故意磨得锋利如刀。
邓通面不改色地拔下箭矢:"传令下去,今夜开始铸造'夹心钱'。"他掰断箭头的吴钱,露出内里的铅芯:"让吴王也尝尝劣币的滋味。"
西、钱权博弈
吴王宫的铜漏滴到子时,刘濞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三枚钱币:邓氏钱、新铸的吴钱,还有一枚奇怪的"夹心钱"——表面是铜,内里却是铅块。
"好个邓通!"刘濞的拳头砸得漆案震颤,"他竟敢仿造本王的钱式!"丞相颤巍巍捧起竹简:"长安密报,邓通贿赂了漕运都尉,我们的钱船在函谷关..."
"传令丹阳矿。"刘濞折断箭矢,"即日起每钱减重两铢。"他阴冷的目光扫过群臣:"再派人去长安,问问那位黄头郎——铜山再深,深得过未央宫的地牢么?"
五、信用崩塌
冬至大朝,文帝命人抬进十口木箱。箱盖开启时,满朝哗然——里面全是边缘参差不齐的吴国钱。
"诸卿可知?"文帝拾起一枚钱轻轻一掰,钱币应声而断,"这样的钱,在吴地只能买半斗粟米。"他的目光扫过诸侯,"但在长安..."突然将断钱掷向沧池,水面泛起血色——原来池中早己撒入朱砂。
邓通站在殿角,袖中暗藏一枚特制钱币。这钱比寻常邓氏钱大一圈,钱文却是反刻的。昨夜少府公输午醉酒时说漏嘴:这是预备新帝登基用的"建元"钱模。
(本章终)
下章预告
第七章《金屋藏谶》:当相士许负的预言响彻未央宫时,谁料想邓通精心构筑的货币帝国竟开始崩塌?而景帝藏在袖中的那卷《钱律》修订诏书,又将如何斩断严道铜山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