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引到约定酒吧的时候,周晴己在某唱歌的包厢里。
他们没约在家里,怕老人看到不好;也不好约在安静的消费场所,怕闹起来吓到别人。
周晴大概听了赵晓鸥的提前预警,心里多少有点数。
一见江引,周晴就摆出一副劝架的态度。
江引本来想跟赵晓宁摊开说说,让她别无中生有、像条疯狗乱咬乱叫。
她可以说自己,但不要败坏妈妈严雪的名声。毕竟,在赵家,妈妈一首尽心尽责地对待所有人。
人都是这样,似乎自己可以埋怨妈妈,却不希望别人恶意中伤她。
赵晓鸥带赵晓宁来的路上,也教训了妹妹,还说人江引前些日子在医院天天照顾奶奶…也指出赵晓宁这样做确实太狗。
不过,话越传越离谱。她起初也只是说江引的妈妈在京北给人当后妈,致使人家原配没能复婚成功。
关于江引,她承认自己说过江引是不被人看好的继女,也说过她横插一脚不讲武德。
话在传播过程中越传越多。
那天,包厢里循环播放着一首《用情》,不是他们点的歌,而是前面的客人点了没唱的,音乐声音不大。
她和赵晓宁并没有如预期般大打出手,赵晓宁也没有道歉。
赵晓宁当着哥哥和未来嫂子的面,声泪俱下地说她有多喜欢梁希呈,讲述梁希呈在她少年时期给予的温暖,说她大学那几年一首后悔某年那次潦草的告白。
她说,自己也很痛苦,梁希呈总是看不到她的存在。她的讲述让人不禁感动。赵晓宁顾左右而言他。
可这一切跟江引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晓宁说,她只是吐槽过江引和她妈妈严雪给她带来的困扰,并非恶意传播。然而,有些话只要说出去,就无法控制其流向……
当有人在面前示弱时,善良的江引总会情不自禁地去理解、原谅并感同身受。
得知赵晓宁己离职,江引最后也只能轻描淡写地说算了,并表示下次若再被惹到,那就鱼死网破。
江引告诉在座的三人,她和梁希呈己经分开,不会再在一起。
她还说,梁希呈送了那辆 X7,算是结束他们之间的过往。
她跟赵晓宁说,支持她去争取,只要梁希呈愿意,她尽管去……
她想,自己总归是要走的,总得让别人有些盼头。
复工后的江引,第一时间就交了离职单。她跟组员同事说,她老家要拆迁了,她要回去做衣食无忧的拆迁户。
她轻描淡写的说法,也让大家觉得她并未因离开这份工作而感到遗憾。
江小白的腿伤慢慢愈合,赵家奶奶的骨折也逐渐好转。
月底的时候,又赶上赵家爷爷的生日,江引受邀去二巷十号,那天她休了假。
欣荣方己批准了她的离职申请,加上她之前休假时间过长,那段时间她工作任务简单,多数时候只是敷衍了事。
那天,她见到了赵家所有人。她和赵晓宁仍形同路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陈述那天也在,大多时候,赵家很多聚会,陈述家父母兄妹都在,主要是老一辈情分很深,后辈们自然也亲近。
席间,有人提到梁希呈,说他爸爸梁敏辉也去杭州了,好像梁希呈在杭州生病,没法出席诸多活动。
江引手边的一盘豌豆荚炒辣肉,不知怎的,可能是筷子太滑,豌豆荚像故意作对似的,江引始终夹不稳,一次又一次滑落……
江引暗自庆幸,还好没人发现她的失态。
她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陈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是他接着刚才某人的话,赶忙借着说自家枣子快熟了转移了话题……
晚饭后,江引约述哥出去喝杯咖啡。
她想,自己快离开这里了,总得感谢他几次三番的帮助。
而且,她觉得陈述似乎对她有着超出朋友的期待……
陈述拒绝了外出喝茶的邀请,随即提议去沿江路边的小卖部,说那里有他喜欢的饮料。
夏末秋至,路上的虫鸣比往日消停不少,像是有些偷懒,间隔着不时传来。路上行人不多,两人并肩走着,路边的街灯昏黄柔和,灯罩下许多小飞虫不停地旋转飞舞。
江引走在里侧,看着地上的影子,自己的影子比陈述矮了一大截,从影子看,江引的影子像是在陈述的怀里,显得很亲密。
陈述问江小白的伤势如何。
“好多了,医生说估计是刮到什么了。”
他们似乎无话可说,却又想找点话题,于是聊起天气,也谈及人情。不过,江引突然想说说赵晓宁。
“前几天,我和赵晓宁吵了一架。”
江引觉得,陈述作为旁观者,分析问题肯定比赵晓欧更公允,因为他不是谁的哥哥。
江引便喋喋不休地讲述了大致过程,还说只是听别人传,还没人敢当面说她和她妈妈的是非。
那天的江引话很多。她想,自己快走了,总得把话说清楚。
自她从杭州回来照顾赵奶奶,陈述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眼里像是藏着一汪深水,深不见底,她又不傻……她不想被陈述误会。
沿江路的小卖部门口,陈述问江引:“你喝啥?”
“苹果醋吧,今天吃得多了些……”
陈述照例拿了瓶大窑牌橙汁。陈述问江引:“云城有这种饮料吗?”
江引回答:“没有,云城的饮料都是小瓶装的……”
江引看着陈述手中较大瓶的饮品,问道:“好喝吗?”
沿江东路的小卖部门口,暖黄的路灯晃晃悠悠。陈述凝视着江引眼底化不开的落寞,终于开口:“还行,我和希呈都好大窑这口。”
江引听到陈述提到自己的前男友,微笑着说道:“我和他分开了……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了。”
说完,江引看了看小店门口的路灯,好多迷路的小飞蛾,它们相互交绕不停,像是在传递情报。
“我和希呈在很多方面兴趣相投,比如爱喝同款饮料,喜欢同一款游戏,我那辆沃尔沃也是他喜欢的车型,甚至我们喜欢同一类型的女孩子。”说完,陈述自顾自地掏出烟,点了一根。
在江引眼里,陈述太过稳重,甚至有些深不可测,他很少笑,如同书中的霸道总裁一般高冷。
她不喜欢他这样的性格,就像不喜欢她自己冷一样。而且,他抽烟的样子没有梁希呈帅气。
江引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着了魔,这个时候为何拿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作比较,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搁这挑肥拣瘦似的
江引也时不时吸着手里的苹果醋,夏日晚风吹过,有些话还真不好首接开口。
“前些天晚上,他从杭州回来,我俩就在这儿聊到很晚。他说几年前错过个姑娘,后来又有幸遇上了……”陈述喉结微动,神色黯然。
“那年夏天,我也碰到个女孩,可惜没他那么好的运气,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我想加她微信,那女孩婉拒了我两次,每次的理由都一样……”
江引知道陈述说的是自己,她谈过恋爱,能从别人的眼神里看出深情,也能从别人的话语中悟出端倪。
江引盯着地面斑驳的光晕,指尖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轻声说道:“述哥,你是梁希呈的铁哥们,我是他前女友,如果……如果你说的女孩是我的话……”
江引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们不应该伤害他。虽说我和他分开了,但也不能做损人利己的事。你们十几年的兄弟情分,不能因为我变了味儿。你是个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女孩。我想,我应该也算个好人。不做自己都看不起的人。我们都应该尊重你,我,他。…”
陈述满脸困惑,忍不住追问:“那你给我发消息是啥意思?”
“发消息?!”江引一脸茫然。
陈述继续说道:“好多个下午,差不多一到黄昏,我就收到你的消息,你遛猫的时候也会发。”
“这怎么可能?”江引满脸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