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灼夭双手环抱在胸前,玲珑有致的身段裹在锦衣斗篷下,更显挺拔。
她微微抬起尖俏的下巴,冷哼一声,好看的杏眼斜睨着萧铭,毫不掩饰其中的嫌弃与鄙夷。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堆沾染了污泥的垃圾。
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声音带着惯有的尖锐与刻薄。
“哟,这不是我们天凤城大名鼎鼎的铭公子吗?”
“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跑到这洛安城来了?”
“不去你的温柔乡里听曲作乐,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是想冻死哪个相好,好换个新鲜的?”
字字句句,都带着刺。
萧铭却像是完全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浑不在意地走上前去,一只手,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揽住了云灼夭的肩膀。
隔着厚实的斗篷,似乎也能感受到少女身体瞬间的僵硬。
他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过她微凉的耳廓,声音带着笑意,低沉而戏谑。
“勾栏听曲哪有我们家夭夭重要?”
“几月不见,夭夭可是越发标致了,哥哥我自然是想念得紧,特意跑这一趟,接你回家。”
这番亲昵又带着几分轻佻的话语,让云灼夭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她猛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眼底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手臂用力一甩,精准地打掉了萧铭搭在她肩上的那只“邪恶大手”。
“拿开你的脏手!”
“谁是你家夭夭?少在这儿套近乎,恶心!”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气氛僵持之际。
一道温和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局面。
“呵呵,这位想必就是扶摇仙子的爱徒,萧铭公子吧?”
萧铭循声望去。
正是方才与云灼夭话别的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九霄玄院的副院长,张崇景。
此人在天凤城乃至周边都颇有威望,是公认的贤师,桃李满天下。
老者面带微笑,目光落在萧铭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却并无恶意。
“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轩昂,风采不凡。”
萧铭脸上笑容不变,对着老者微微拱手,态度谦和有礼。
“张院长谬赞了。”
“小子不过是大小姐之命,前来接灼夭回家。”
“雪大路滑,恐耽误行程,就不多叨扰院长了,这便带灼夭告辞。”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言语间也透着晚辈的恭敬。
张崇景捋了捋颌下雪白的胡须,点了点头,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嗯,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
“路上风雪确实大了些,务必小心为上。”
“灼夭这孩子,性子虽烈了些,但心肠是好的,还望铭公子路上多加照拂一二。”
萧铭与云灼夭一同来到马车前。
云灼夭停下脚步,瞥了萧铭一眼,下巴微扬,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
“扶本小姐上车。”
萧铭从善如流地伸出手。
云灼夭看着他伸出的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极其不情愿。
但她还是将自己戴着暖套的纤手搭了上去。
那动作,仿佛是碰到了什么不洁之物,带着明显的嫌弃。
她借着萧铭的力,昂着头,姿态高傲地踏入了温暖的车厢。
进去之前,她还不忘回头,朝着不远处的张崇景露出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待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与视线,她才收敛了笑容,对着站在风雪中的恩师挥了挥手,算是最后的告别。
马车缓缓启动。
不远处,张崇景目送着马车远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时,另一位身着灰色道袍,面容更为严肃的老者从玄院内走了出来,站到张崇景身旁。
他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张师兄,方才那位,就是传说中扶摇仙子唯一的弟子?”
“看他浑身上下,感应不到丝毫真气波动,如同凡人一般。”
“而且,听闻此子品性顽劣,终日流连于烟花柳巷,实在不堪。”
道袍老者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不解与惋惜。
“真不知扶摇仙子是何等考量,竟会收这样的人为徒,简首是……明珠暗投啊。”
张崇景呵呵一笑,捋须的手微微一顿,眼神深邃了几分。
“赵师弟,话不可说得太满。”
“世人只知其表,未必能窥其里。”
“能入得了扶摇仙子法眼之人,又岂会是真正的凡俗之辈?”
“依老夫看,此子……或许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呢。”
……
马车内。
与外界的冰天雪地不同,车厢里燃着暖炉,铺着厚厚的软垫,温暖如春。
车帘刚一落下,前一刻还端着架子的云家二小姐,气势骤然一变。
她猛地转身,动作快得惊人。
手臂一伸,竟是将萧铭“咚”地一声,按在了铺着锦缎的车厢壁上。
少女的脸凑得很近,明艳的脸庞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与质问。
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瞪得溜圆,像是要喷出火来。
“好你个萧铭!”
“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巴巴地跑上百里路来接我回家!”
“原来是大姐让你来的!”
她的声音压低了,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萧铭被她按在角落,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欠揍的笑容。
他甚至还故意眨了眨眼,逗弄着眼前这只炸毛的小野猫。
“怎么会呢?”
“夭夭妹妹,你这话可就伤哥哥的心了。”
“在我心里,天底下有什么事,能比得上亲自来接你回家重要啊?”
说着,他那只刚刚被拍开的手,竟又嬉皮笑脸地伸了过来,作势就要搂向少女纤细的腰肢。
云灼夭反应极快,再次狠狠拍掉了他不安分的手。
“少来这套!”
她双手重新抱在胸前,呲着细白的牙齿,满脸嫌弃地瞪着他。
“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德性?”
“油嘴滑舌,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恶心的臭男人!”
话音刚落——
轰隆!
马车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仿佛撞上了什么坚硬的巨石。
巨大的惯性猝不及防地袭来。
云灼夭惊呼一声,身形不稳,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去。
不偏不倚,正正撞进了萧铭的怀里。
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但此刻,两人都无暇顾及这意外的亲密接触。
车厢外,原本只有车轮碾过积雪的单调声响,此刻却被骤然响起的兵刃交击声彻底撕裂。
金铁碰撞的锐鸣。
愤怒的呵斥。
濒死的惨叫。
厮杀声瞬间将他们包围。
云灼夭这次没有丝毫矫情,也顾不上推开萧铭。
她脸色一变,猛地从他怀中挣脱,一把掀开了厚重的车帘。
刺骨的寒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只见马车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十数名手持利刃的双眼赤红之人。
他们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正与负责护送的几名神捕司护卫激烈地缠斗在一起。
雪地上己经溅开了点点猩红,触目惊心。
一名神捕司护卫腹部中刀,捂着伤口踉跄后退,看到掀开车帘的云灼夭,焦急地大喊:
“小姐!这些人服用了狂血丹,如今己经丧失理智了!”
云灼夭那双明艳的杏眸瞬间瞪大,瞳孔骤缩。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这些人己经没救了,杀!”
她低喝一声,反手“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剑身在晦暗的天光下闪过一抹寒芒。
她没有丝毫犹豫,回头对着车厢内依旧一副懒散模样的萧铭厉声命令道:
“你们几个,保护好铭公子!”
话音未落,她娇小的身影己经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跃出车厢,挥舞着长剑,义无反顾地冲入了战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