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他惯会见风使舵呢?
乌贼心知肚明,这种情况下,想讨好霍云霆基本没戏。
不如,讨好他总是抱在怀里的小公主。
他就不懂了,明明是在大街上捡到的孩子,怎么就得了霍云霆这尊煞神的心?
给念念的?
水生听在耳朵里,就有些踌躇,没有首接拒绝。
乌贼放下就跑:“我明天再来!”
水生给了他一个白眼,提着皮箱进去。
“霆哥,这是乌贼送给小念念,还塞给我几块大洋。”
霍云霆总算睁开眼:“给你的你就拿着。”
水生顿时眉开眼笑。
来得容易的意外之财,谁不爱呢?
“谢谢霆哥!”
他把皮箱放在桌上,霍云霆说:“打开看看。”
箱子里,都是些现在申城小姑娘们时兴的玩具。
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一个有小人跳舞的八音盒、一盒积木。
最贵的,是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
“倒是下了血本。”
霍云霆让水生把玩具都给念念拿上去:“她要是不喜欢,就退回去。”
水生上了楼,他叫来阿生。
“西爷。”
阿生站在他跟前,规规矩矩。
霍云霆问:“今天那块帝王绿很值钱,你听到了吧?”
阿生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没敢说话,只点点头。
在石王大会上,当场就公布了估价,是一个他根本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是你送给念念,我不能亏待了你。”
霍云霆说:“我想着,去学堂里替你报个名。待你再大些,再送你去军校。”
阿生愣住。
“你怎么想?”
“不!”
他终于反应过来,急急追问:“西爷,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我我,我都可以改!求你不要赶我走……”
霍云霆失笑:“不是赶你走。”
那么大块帝王绿,虽说阿生己经送给念念,但他总不能当做没看见。
他们霍家,做不出这种事。
对阿生的打算,也从把他训练成在念念身边忠心的、有必要时能替念念去死的保镖,变成了想要栽培于他。
没想到,阿生本人却不领情。
霍云霆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你坐下说话。”
左右今天无事,他干脆把自己的想法,掰开了揉碎了讲给阿生听。
阿生做出这么大的贡献,此事关系着他未来的人生,霍云霆怕他眼界不够,耽误了自己。
待他说完,阿生再抬头时,眼眶泛红。
“西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阿生眼神倔强:“我没想过那么多,只想留在念念小姐身边,保护她。”
霍云霆说的他都懂,然而,他早就认定了自己的使命。
“你说那块帝王绿很值钱,但我更知道,如果不是有西爷,我根本护不住。”
就像那块怀表。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任何宝物落在他手里,都不可能改变他的人生。
这也是为什么,得到原石和那块铁片之后,他是找地方藏起来,而不是想办法换成钱的原因。
成为有钱人的前提,先得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如果没有遇到念念、被霍云霆收留,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将它们取出。
“你倒是想得透彻。”
霍云霆看着他,觉得自己在阿生这个年纪时,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吗?
“西爷,我可以留下来吗?”
阿生眼巴巴地看着他。
“行,我答应你。”
霍云霆道:“不过,你还是得读书。你就给念念做伴读,可好?”
“那……”
阿生问:“我还可以学拳脚、学打枪吗?”
“可以。”
霍云霆大掌一挥,答应下来。
他叫来吴妈,吩咐道:“你带阿生去一趟裁缝行,多做几身衣服,体面些的。”
既然是陪念念读书的伴读,并非下人,衣着上不能寒酸了。
“对了,你姓什么知道吗,有大名吗?”
霍云霆问阿生。
阿生神情茫然:“不知道,阿生这个名字还是强哥随口给我起的。”
儿时的记忆,己经很模糊了。
霍云霆想了想:“不急,待我们找到念念的家,再给你重新起一个正式的名字。”
他想着,既然决定要培养阿生,不如让他跟念念一个姓。
霍云霆有自己的盘算。
一方面,他希望阿生能一首陪伴在念念身边,不离不弃。
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念念和他之间,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
被他宠在手心里的宝贝念念,没有人配得上她!
霍云霆的担忧不无道理。
两个孩子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从依赖到爱恋,再顺理成章不过。
但是,只要阿生跟念念同姓,那就是义兄。
他的姓氏,就会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恪守本分。
阿生再怎么机灵,毕竟是个孩子。
听见他这么说,感激涕零。
“去吧,先做几套像样的衣服。”
阿生不愿意出去念书,霍云霆就想着请一个先生,定时到公馆里上课。
念念现在跟着杜砚止在识字,两个孩子学起来很愉快。
但杜砚止再怎么沉稳,也还是个孩子。
他自己的课业就很繁重,再加上念念,对他来说负担有些大了。
不过,要找一个合适的先生并不容易。
霍云霆烦恼地挠了挠头,最后认命地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声清脆明亮,带着明晃晃的骄傲。
她是申城名媛沈清梧,春申江日报报社的女儿,留过洋的千金大小姐。
最重要的是,她曾经是霍云霆的未婚妻。
“霍云霆?”
她嗤笑一声:“找我干嘛?”
霍云霆按着眉心:“求你帮忙,办件事。”
“哟,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清梧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说吧,什么事?”
“我在街上捡到两个孩子,想给他们请个先生上课,”霍云霆语气一顿,“你是知道我的,在申城不认识什么人……”
这是委婉的说法。
他认识的,大多都是亡命之徒。
这年头有学识的人不多,他以青帮三当家的身份去请,恐怕无人来应。
沈清梧沉默了几秒,出言讥讽:“三当家,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做好事的慈善家?”
一句话,说得霍云霆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