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
“砚、止哥哥。”小女孩说得有点慢,但发音准确。
“霍宁玥妹妹。”
“杜砚止。”
两个孩子的声音,一个软软糯糯,一个清脆沉稳。
霍昭华的手颤抖起来:“程……程二哥?”
她没有听错。
怎么可能听错?
如果只是“念念”,还有可能是小名重复。
可是,霍宁玥……
绝不可能如此巧合。
激动之后,她的脸色猛然变得刷白:念念她,怎么会在医院里?
难道,是家人生病了吗?
是西弟,还是五妹妹?
她不敢想。
霍昭华是个骄傲的人。
这份骄傲,让她在嫁给楚世昌后,不愿意再接受家里的帮助。
哪怕慢慢发现了楚世昌的不对劲,她去见霍云霆之时,也不会吐露半分她的困境。
路是她自己选的。
千难万难,她咬着牙自己受了。
霍昭华只是没料到,楚世昌如此没有底线。
在她心里,家人一首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
她没有再见弟弟妹妹,但其实一首都关注着他们,知道他们过得不错。
乍然知道了家人的消息,不论是念念,还是她心里的猜测,让她再也坐不住,情绪激动起来。
扶着病床旁的架子,霍昭华就要下床。
“昭华!”
程叙淮忙扶住她:“你刚完成一次康复训练没多久,我出去替你看。”
该来的总会来。
从霍昭华醒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拖不了多久。
白色铁门旁。
看着两小无猜的孩子玩游戏,守卫的脸上,不知不觉带上笑意。
就连程叙淮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发现。
“开门。”
听见院长的声音,守卫吓了一跳,连忙回身致意:“院长。”
冯珊看过去。
这,就是那位程院长吗?
高大儒雅,风度翩翩。
只是,被金丝眼镜挡住的眼神,压着阴郁。
“程叔叔。”
杜砚止发现了他,起身问好。
“程叔叔?”
念念仰着头,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程叙淮垂眸看着她。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很介意这个孩子的存在。
但在看见念念的一瞬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就都烟消云散。
念念的五官,特别是眉眼部分,跟霍昭华像极了。
像她年轻时充满活力的时候。
看着念念,程叙淮就想起了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你就是念念吗?”
他蹲下身体,放柔了声音:“我带你去见姆妈。”
“姆妈?”
念念明显一愣,眼里出现极欢喜的神色。
然而,这份欢喜只是一闪而逝。
下一秒,她就往杜砚止身后躲去。
她被骗过一次。
这句话,跟楚世昌曾经对她说的,一模一样。
感受到她的不安,杜砚止反手护住她,目光警惕地看着程叙淮。
“程叔叔,念念的姆妈在哪里?”
程叙淮侧身,往他身后的走廊指着:“念念姆妈生病了,前几天才醒过来。她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可能抱不动念念。”
“姆妈……”
念念听着,大大的杏眼里瞬间蓄满泪水。
“我要见姆妈。”
铁门开着,她噔噔噔地跑过去,跑得飞快。
“念念!”
杜砚止连忙追了上去,冯珊紧随其后。
看来,沈小姐赌对了,霍西小姐果然在这里。
太好了。
程叙淮放慢脚步,走在最后。
“念念。”
病房里,霍昭华挣扎着,在护工的搀扶下,艰难地挪到门口,蹲下身子,张开双臂。
“念念,我的念念。”
她现在很瘦,下巴尖尖,整个人都很羸弱。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见一个小粉团子冲着她奔跑而来。
“姆妈!”
念念扑入霍昭华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
哇哇大哭,眼泪决堤。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姆妈身上好闻的味道。
她有姆妈了!
霍昭华搂着她,奇迹般的,双手不再颤抖,有了能抱住女儿的力气。
她喉头哽咽,眼泪无声汹涌。
都是她的错。
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她不配做母亲。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杜砚止停住脚步,没有上前打扰她们。
太不容易了。
他这辈子没办法得到母亲的温暖,幸好念念可以。
在心里,他默默为念念高兴。
杜砚止眨了眨眼,仰头望着走廊的天花板,逼回眼里盈出来的泪意。
冯珊心情复杂。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
刀光剑影惯了,骤然见到这等浓烈的亲情,让她很不适应。
程叙淮紧张地看着霍昭华。
她的身体很弱,他担心这样猛烈的情绪波动,会对她造成负担。
但现在看来,反而是很积极的效果。
他有些后悔了,痛恨起自己的自私来。
应该早些把念念接来,有女儿陪伴,霍昭华的身体也能好得快些。
霍昭华终于止住眼泪,伸手抚着念念的头发,嗓音哽咽:“念念,对不起,姆妈好想你。”
念念哭得抽噎,用点头来回应她的话。
程叙淮弯腰,征询着霍昭华的意见:“把念念给我,你先回去躺着。”
终于相见,不急在一时片刻。
再多的话都可以慢慢说。
霍昭华还没放手,念念乖乖松开双臂。
她知道的,姆妈还在生病。
懂事得让人心疼。
霍昭华的心,又酸又涩,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次滚落。
护工扶着她回到病床上。
程叙淮单手将念念抱起,放到霍昭华身边。
念念依偎着她,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一刻也不愿放开。
杜砚止和冯珊紧跟着进去。
慢慢地,念念不哭了。
就好像在做梦,她突然找到姆妈了!
“霍阿姨好,我叫杜砚止。”
杜砚止跟她问好。
好有礼貌的小孩子,还生得这样精致。
“你好。”
霍昭华冲他笑笑:“很抱歉,我这里没有见面礼,下次补给你。”
从他的衣着和举手投足,就能看出并非普通人家的孩子。
何况,他跟念念一起出现,是女儿的朋友。
程叙淮介绍:“是杜亦儒的儿子。”
霍昭华微微有些诧异,看向杜砚止:“我认识你父亲。”
不论是在京城,还是来申城后,都见过面。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瞧着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心里放松的同时,又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