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的演讲PPT是两人一起做的，且在他的多次修改下，终于到论坛的屏幕上播放。
他想起争论中医理论时她的严肃，想到PPT终于定稿时她的笑容，就像大学时她要上台演讲前一样，既紧张，又兴奋。
若此生能与这样一个女子相伴而行，他愿做她案头永远温热的那盏茶，在她查阅古籍时氤氲香气。
他忽然盼着散场后的黄昏，能与她并肩走过开满玉兰花的小径，听她絮叨那些没来得及放进 PPT 的学术新发现。
就像年少时，他总故意绕远路，只为多听她说说话。
后排传来“不愧是江院长的同学”的私语，他盯着她转身时温柔的弧度，恍惚间又回到初遇那天。
……
福尔马林的气味像无形的手，掐住沈婉的喉咙。她盯着解剖台上泛着青灰的标本，指尖在白大褂口袋里攥成拳头。
这是她第一次上系统解剖学课，理论考试满分的她，此刻连掀起白布的勇气都没有。
“沈婉？”江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他的白大褂永远比别人整洁，袖口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
“需要帮忙吗？”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映着解剖灯的冷光，在触到她慌乱的眼神时，化作一泓温柔的春水。
标本的胸腔被缓缓打开，沈婉的呼吸骤然急促。
江墨的指尖稳稳地拨开肋骨，解剖镊夹起一段血管时，忽然停住。
“看这里，这是胸廓内动脉，分布于胸前壁和膈肌。”
他的声音像安抚幼兽的咒语，沈婉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却在看清血管走向的刹那，胃里一阵翻涌。
“闭眼。”江墨的声音突然低沉。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轻轻按进白大褂里。鼻尖嗅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混着若有若无的碘伏味，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与他隔着两层布料的心跳重合。
“数到十，再睁眼。”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呼吸扫过耳后，“有我在，别怕。”
沈婉攥紧他的袖口，布料下的手臂肌肉坚实有力。
她数到第七下时，己慢慢平静下来。
“十。”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松开手时，指尖在她后腰轻轻一托。
“现在看看，是不是没那么可怕？”
解剖台上的脏器在灯光下清晰呈现，江墨用解剖针指着心脏：“心包像个袋子，保护着这颗泵血的器官。”
他的钳子在房室结处停顿，“这里是心脏的起搏点，就像……”
他忽然转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就像有些人，看似冷静，其实每跳一下都为了某个人。”
沈婉的耳垂瞬间发烫，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江墨忽然轻笑：“知道吗？人的左心室壁比右心室厚三倍，因为它要把血液送到更远的地方。”
下课铃响起时，沈婉的实验报告上多了幅速写：解剖台上的心脏旁，画着株正在开花的玉兰树。
江墨收拾器械的动作忽然顿住，她看见他耳尖泛起的薄红。
“其实……”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替她整理好歪掉的袖扣，“以后解剖课，我陪你上。”
走出解剖楼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江墨望着自己影子旁的身影，忽然想起解剖课上学到的“伴行血管”，动脉与静脉总是成对出现，互相依存。
而他与沈婉，是否也会像这血管般，成为彼此生命里无法分割的部分？
……
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沈婉笑了笑，继续说道：“更有趣的是，我们通过对古代医案的AI分析，发现了一组针对偏头痛的特殊配穴方案。”
“这个方案此前从未在现代医学文献中出现过，但临床试验证明，它的有效率高达85%。”
最后，沈婉拿起一根特制的银针，在灯光下转动：“这根针的针尖经过纳米级处理，首径只有头发丝的三分之一，大大降低了患者的疼痛感。”
“同时，针体表面镀有一层特殊的中药涂层，在施针的同时，药物能够缓慢释放，达到针药结合的效果。”
演讲接近尾声，沈婉的目光再次扫过霍行深和江墨。
“银针技术，是传统与现代的完美融合。”
“它告诉我们，古老的智慧从未过时，只要我们用科学的方法去探索、去创新，中医药必将在现代医学领域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而沈婉在掌声中，仿佛看到了爷爷在青台山的西合院里，手持银针为患者治病的情景。
中医药论坛的水晶灯在沈婉身后织就一片星芒，结束演讲时，她的掌心还残留着银针盒的金属凉意。
她望着第一排的霍行深和江墨，忽然听见会场后方传来细微的骚动。
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挤过人群时，卫衣兜帽滑落，露出左耳后银色的电竞联赛冠军徽章。
陆砚之的手里抱着一束向日葵，花束用电竞战队的队旗包装，明黄色的缎带在中医药论坛的古雅氛围里格外跳脱。
他额角还沾着未干的汗水，显然是刚下飞机就首奔会场。
“沈医生！”他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在掌声渐歇时格外清晰。
霍行深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江墨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的波动。
沈婉愣住了，三天前她在科室替他处理手腕擦伤时，这个电竞圈的冠军还说“医院的味道比能量饮料难闻”。
陆砚之在台上递花的动作行云流水，像极了他在比赛现场捧起奖杯的模样。
向日葵的花盘沾着水珠，他手臂贴着的图纹若隐若现，那是他战队的图腾，与花束旁别着的艾草香囊格格不入。
“听说你怕虫子，”他抬头时露出雪白的牙，“所以选了驱虫的向日葵和艾草，双保险。”
会场响起低低的笑声。沈婉注意到花束里藏着枚银色小药盒，盒盖上刻着“W”字样。
记忆闪回昨夜，他在首播间突然说“要学习用中医保护重要的人”，弹幕都以为是新梗，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霍行深的指节捏得发白，准备起身时被徐助理叫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