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氮喷涌的嘶鸣声,和火焰缓慢的燃烧声中,陈芹的指尖擦过通风管边缘。
药箱卡在管口,玻璃瓶在金属壁上撞出脆响,她反手一钩砸碎挡板,碎屑混着冷气灌进衣领。
「下次投胎绝对不学医,」她蜷身挤进管道,小腿被锋利的断面划开一道口子,灰白的肌肉纤维像扯散的棉絮,「我和人体实验势不两立!」
管道外传来冰层崩裂的轰鸣,实验室的天花板整块塌陷。
陈芹在黑暗的通风管里倒退爬行,太阳能手电筒咬在齿间,光圈扫过管壁上干涸的血手印——某个被困的研究员曾在这里抓挠求救,指甲缝里还粘着皮肤碎屑。
「往左……第三个岔口……」她默念着管道示意图,身后突然传来黏腻的蠕动声。
被冻结的变异体竟挣碎冰壳,腹腔眼球弹射而出,黏在管道外壁。
上百颗瞳孔收缩成针尖,死死锁定她的方位。
「阴魂不散是吧?」她踹开生锈的格栅,跌进污水处理池。
腐臭的液体漫过腰际,变异体的触须从管道口探入,沾满冰碴的倒齿刮过她后颈。
污水没过胸口的瞬间,陈芹想起病毒爆发时的暴雨。
那天她蜷在衣柜里,听着楼下的惨叫和撞门声,水面倒映着手机最后的推送:【不明病毒扩散,请市民锁好门窗】。
如今污水灌进鼻腔,她却连咳嗽的生理反应都丧失殆尽。
「往亮光游……」她憋着不存在的呼吸,在漂浮的尸块间穿行。
远处检修口的铁梯泛着微光,变异体的触须绞碎水泥柱,整条下水道开始震颤。
踹开检修井盖时,夕阳正从地铁站破碎的穹顶泼进来。
陈芹瘫在积灰的台阶上,看着药箱——二十支头孢曲松钠和医用麻醉剂完好无损,玻璃瓶在夕阳下折射出彩虹。
「值得吗?」她盯着手背被腐蚀的伤口,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救一堆素不相识的活人,换自己被怪物追杀?」
远处传来尸群的脚步声,她抓起铁钩起身离开。
马路上的风裹挟着火星,陈芹瘫坐在医院附近的马路牙子边缘。
远处的火海吞没了变异体的尖啸,远处丧尸群如蝼蚁般在街道上徘徊。
她摸出背包里的午餐肉罐头,碳化的指尖「咔」地撬开金属盖。
「难吃,」她嚼着冰冷的肉块,望向被浓烟遮蔽的月亮,「但比人肉强。」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她的帽子,灰白长发在热风中狂舞。
让她不禁想起那些年的夏夜,和父母在阳台分食冰镇西瓜的日子。
父亲总把最甜的芯留给她,母亲笑着骂他溺爱。
「现在连西瓜籽都没得吐了。」她将空罐头捏成扭曲金属球,扔向燃烧的医院。
夜风卷着火星掠过她的脸颊,陈芹摸到后颈碳化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恢复力像一场荒诞的恩赐,而她只是攥紧药品清单,想着某个黎明时分收到葡萄糖的幸存者——或许此刻,他们正靠这些熬过黑暗。
而她,永远失去了发烧的权利。
「现在去哪个路口?」她展开皱巴巴的地图,丧尸化的夜视能力让墨迹清晰如新,「城北高速桥?还是地铁站A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