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些城的寒风如刀割面。
李怡裹紧狐裘，站在金顶宫殿前，望着远处巍峨的雪山。
吐蕃赞普的寿宴还有三日，但他己经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敌意。
"陛下，王妃派人送来了礼物。"
王安捧着一个鎏金匣子进来。
匣中是一串骨珠项链，每颗珠子都雕刻着蝴蝶图案。
李怡刚拿起项链，就感到一阵眩晕，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一个酷似宁国公主的女子被绑在祭坛上；
——戴着青铜面具的巫师围着她跳舞；
——七面铜镜摆成北斗七星形状...
"陛下！"
王安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您脸色很差..."
"这项链有问题。"
李怡将项链扔回匣中，"去查查王妃近日行踪。"
夜幕降临，逻些城飘起大雪。
李怡正在灯下研究地图，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吐蕃武士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大...大唐皇帝..."
武士用生硬的汉语说道，"王妃...假的...公主...危险..."
话未说完，他便气绝身亡。
李怡掰开他紧握的手，掌心里是一块沾血的羊皮，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
——正是太清湖底石碑上的文字！
"陛下，要召护卫吗？"
"不，朕亲自去看看。"
李怡换上夜行衣，
"你留在这里，若朕两个时辰内不回来，立刻发信号给城外大军。"
借着风雪掩护，李怡按照羊皮上的地图摸到了王宫后山的一处洞穴。
洞口守着两名吐蕃武士，他刚想绕路，突然被人从后捂住嘴巴！
"别出声。"
竟是令狐绹！"臣一路跟踪韦琮到此。"
"韦琮？他不是死了吗？"
令狐绹面色凝重：
"死的是替身。
真正的韦琮一首藏在吐蕃，他就是王妃的谋士！"
两人悄悄潜入洞穴。
越往里走，空气越冷，墙壁上开始出现诡异的壁画：
七面镜子，七个祭品，一条苏醒的巨龙...
洞穴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冰窟，中央祭坛上躺着昏迷的"宁国公主"，周围七面铜镜摆成北斗七星状。
韦琮一袭黑袍，正往祭坛上撒着金沙。
"时辰己到。"
韦琮突然开口，
"陛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李怡知道行踪己露，索性大步走出：
"韦琮，你究竟想干什么？"
"完成王皇后未竟之事。"
韦琮转过身，露出一张惨白如鬼的脸，
"用李唐血脉，唤醒雪山下的龙魂！"
他猛地掀开祭坛上的白布，下面赫然是七具少女尸体，每具手腕上都有蝴蝶胎记！
"这些都是宪宗的私生女。"
韦琮狞笑，
"加上宁国公主，正好凑齐七星之数..."
李怡拔剑上前，却见韦琮将一面铜镜对准祭坛。
镜中竟浮出王皇后的脸：
"李怡，当年宪宗杀我肉身，今日我要借龙魂重生！"
七面铜镜同时发光，祭坛开始剧烈震动。
李怡突然想起宁国公主的话——唯有龙血可破邪术！
他毫不犹豫地割破手掌，将鲜血洒向铜镜。
镜中的王皇后发出凄厉惨叫，镜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不！"
韦琮扑上来抢夺铜镜，
"你毁了百年大计！"
令狐绹飞身上前阻拦，却被韦琮一掌击飞。
李怡趁机一剑刺穿韦琮胸膛，谁知对方竟不躲不闪，反而抓住剑刃往前一冲！
"一起死吧..."
韦琮口中涌出黑血，
"龙魂苏醒，谁都活不成..."
整个洞穴开始坍塌。
李怡拼命冲向祭坛，抱起昏迷的宁国公主往外跑。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一股寒气如潮水般追来...
"陛下！这边！"
令狐绹推开一块暗门。
三人刚冲出洞穴，整座山就轰然塌陷。雪崩如白色巨浪吞没了半个逻些城！
三日后，李怡在军营中醒来。
宁国公主守在榻边，见他苏醒，喜极而泣："陛下终于醒了..."
"你...是真的宁国公主？"
李怡警惕地问。
公主掀起衣袖，露出光洁的手腕："我没有胎记。
那个假扮我的人是王皇后的侄女，从小被送去南诏学巫术。"
"韦琮呢？"
"尸骨无存。"
令狐绹走进营帐，
"但臣找到了这个。"
他递上半块烧焦的铜镜，背面刻着"分魂"二字。
李怡长舒一口气。
王皇后的阴谋终于彻底粉碎，但...
"陛下，赞普求见。"
王安进来通报，
"他说事先不知王妃阴谋，愿割让三州赔罪。"
"告诉他，朕要的不是土地。"
李怡挣扎着坐起，
"而是所有与王党往来的吐蕃大臣名单。"
谈判持续了七日。
期间，李怡秘密接见了几位吐蕃贵族，得知一个惊人消息：
王皇后早在三十年前就与吐蕃大相勾结，计划借龙脉之力颠覆两国！
返程前夜，李怡独自站在雪山之巅，望着浩瀚星空。
令狐绹悄然出现：
"陛下在看什么？"
"北斗七星。"
李怡轻声道，
"你说，这世上是否真有龙魂？"
令狐绹沉默片刻：
"臣只知，人心比龙魂更可怕。"
回到长安后，李怡下令彻底填平太清湖，并在原址修建"镇国寺"，供奉在此事中牺牲的无辜者。
这日早朝，李怡宣布了两道诏书：
一是追封所有遇害的宗室女为公主；
二是设立"天策阁"，专司调查邪术妖言。
退朝后，李德裕留下密奏：
"陛下，臣在整理韦琮遗物时，发现他与其他藩镇往来的密信..."
"都有谁？"
"魏博、成德、平卢..."
李德裕递上名单，"最奇怪的是，所有信末尾都画着这个符号。"
李怡看着那个熟悉的蝴蝶标记，突然笑了：
"看来，我们的'王皇后'还有余党啊..."
窗外，春雪初融。
一只蝴蝶不知从何处飞来，停在御案上的铜镜碎片上，翅膀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
